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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大熊?當我獵獲第一隻熊時,我是一個男孩,從那個時候起我殺死了那麼多的大禍熊,我可以用它們的爪子掛滿我的全身。誰獵獲了一隻熊,他在我的眼中還遠遠不是出眾的英雄。」

  「那就看看掛在我腰帶上的帶發頭皮!」

  「哼!要是我從所有我戰勝的人身上取下帶發頭皮上的發卷兒,我就能用它們把你所有的這群戰士裝束起來。這也沒有什麼!」

  「大熊是那位偉大的酋長白海狸的兒子!」

  「這個我寧可承認是一種介紹。我同白海狸抽過和平煙斗,我們互相起誓,他的朋友也應該是我的,我的朋友也應該是他的,並且一直信守諾言。但願兒子的想法也跟父親一樣!」

  「你說得很大膽。你把科曼奇人的戰士當做老鼠,狗只要願意就敢沖他們狂吠?」

  「你說什麼?狗?你稱老死神是一隻人們可以隨意揍的狗?如果你是這樣想的,我會馬上把你送到永恆的墓地去!」

  「呵!這裡有一百個人呢!」紅種人用手向四周一指。

  「哼!」老人回答說。「我們坐在這裡,我們跟你的一百個科曼奇人一樣會算數。他們所有的人都不能防備我把一顆子彈打入你的身體。然後我們也會同他們說一句話。看這兒!我有兩隻左輪手槍在這裡,每只裝著六顆子彈。我的四個同伴也這樣武裝的,這樣就有六十顆子彈,然後我們還有卡賓槍和刀子。在我們被制服之前,你的戰士的一半一定死了。」

  也許還沒有人以這種方式同酋長說過話。五個人對一百個人!而老人的舉止卻如此地毫不驚慌,這對紅種人來說是不可思議的,於是他說:「你一定有一種強大的藥物!」

  「是的,我有一種藥物,迄今為止它把我的每個敵人都送上了死路,以後也會這樣。我問你,你是想把我們當做朋友還是不想?」

  「大熊要同戰士們商量。」

  「一個科曼奇人的酋長一定要向他的下屬討建議?我迄今為止還不知道。但因為你說了,我不得不相信。我們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酋長,就是說我們比你有更大的聲望和權力,因此不能跟你一起坐在火旁,我們會騎上我們的馬離開。」

  他站起來,仍舊把兩隻左輪手槍拿在手中,我們也起來了。大熊從他坐的地方跳起來,就像被一條遊蛇刺了一下。他的眼睛發紅了,他的嘴唇張開了,白色的牙齒閃閃發光。他肯定在同自己進行一場艱難的鬥爭。如果動手打了起來,我們就有可能必須用生命為老人的果敢付出代價。但同樣確定的是,很多科曼奇人此前被我們殺死或打傷了。這個年輕的酋長知道,這樣的一種旋轉手槍是多麼可怕的一種武器,並且他將是第一個被子彈打中的人。他要為發生的一切向他的父親負責,並且在印第安人那裡一個人即使從沒有被迫造成一種嚴重的後果,一旦他做了,就要聽命於一種鐵的紀律和毫不留情的法律。如果關係到維護戰紀,一個人會把他自己的兒子們推向死路。如果一個人證明自己在戰鬥中怯懦,他就會遭到普遍的輕視,沒有部落,甚至沒有一個敵對的部落會接受他。他被驅逐在荒野中,到處漫無目的地遊蕩,並且只有回到他的部落的附近,在那裡進行漫長、最痛苦的自殺,為了至少證明他能夠忍受疼痛,才能稍微再闖出一個誠實的名字。然後這對他來說也是惟一的一個方法,使通向永恆墓地的道路向他敞開。

  這樣的考慮現在也許正在紅種人的腦海中閃過。他應該開始戰鬥,然後必須對他的父親說,或者如果他倒下了,通過倖存的人報告,他不能夠自製,他為了扮演酋長的角色,拒絕他父親的朋友享有客人的權利,並把他父親的朋友和其同伴們像叢林狼一樣地對待!老死神一定料到了這些權衡,當他現在站在紅種人面前,手指扣在兩把左輪手槍的扳機上,鎮定地看著酋長閃著怒火的眼睛時,他臉上沒有一絲憂慮的樣子。

  我不得不說,老人表現得就是了不起,他在一切方面都完全說出了我的心裡話。如果我處在他的位置,我會有同樣或類似的表現的。

  「你們想走?」這個印第安人終於喊道,「你們的馬在哪裡?你們不會得到它們的!你們被包圍了!」

  「你跟我們一起!想想你的父親白海狸!如果我的子彈打中了你,他不會蒙住你的頭並為你的死發出怨言,他反而會說:『我沒有兒子,被老死神射死的是一個沒有經驗的男孩,他不尊重我的朋友們並只聽從無知的聲音。』看,我怎樣站在這裡!我看起來像害怕嗎?我不是出於害怕這樣對你說話,而是因為你是我的紅種人兄弟的兒子,我希望他會為你感到高興。現在決定吧!對你的人說一句錯話,做一個錯誤的動作,我就開槍,戰鬥開始!」

  首長完全一動不動地大概還站了足有一分鐘。從他身上人們看不出來在他內心中發生著什麼變化,因為顏料像糨糊一樣厚厚地塗在他的臉上。但突然他慢慢坐了下去,從細繩上解下和平煙斗。

  「大熊將同白人一起吸和平煙斗。」

  「你做得很好。誰想同阿帕奇人的隊伍戰鬥,不能使白人也成為自己的敵人。」

  我們也坐下了。

  大熊從腰帶中抽出他的小袋,用煙草代用品,就是用野生大麻葉混合成的煙葉,塞滿煙斗。他點著它,又站了起來,做了一番簡短的講話,在裡面和平、友誼、白人兄弟這樣的的說法出現的頻率很高,他吸了六口,把煙噴向空中、地上和東西南北四個方位,然後把煙斗遞給了老死神。老人也作了一番相當友好的講話,抽了同樣的次數,把煙斗給了我,並說明他代表我們所有的人說過了,我們只需模仿著袖那六口煙。然後和平煙斗傳給了朗格和他的兒子,黑克托被略過去了,不過儘管如此黑人還是被包括進了我們的和平同盟。這個隆重的儀式過去後,站著的科曼奇人圍著我們坐成一個大圓圈,暗探得過來講述怎樣遇到我們的。他報告了,沒有提到他被老死神逮住。在他又走開之後,我讓人把黑克托領到馬那裡去給我取雪茄來。科曼奇人中只有酋長得到一支。如果我對普通戰士也這麼友愛,那就會損害我「酋長的名譽」。看來大熊知道雪茄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他的臉迅速地舒展開了,當他點著它後,在抽頭幾口時發出一種滿意的聲音,然後他非常友好地問起我們此行的目的。老死神認為沒有必要告訴他真相,只是向他解釋,我們想追上幾個白人,他們去格蘭德河那邊,想到墨西哥去。

  「這樣我的白人兄弟們可以與我們同行了,」紅種人說,「我們一找到我們要尋找的一個阿帕奇人的線索就動身。」

  「這個阿帕奇人會從哪個方向來?」

  「他到過科曼奇人的戰士們同阿帕奇人商談的地方,白人們把這個地方稱做英奇堡。他應該被殺死,但他逃脫了。不過他還是中了幾顆子彈,這樣他肯定不能長時間地呆在馬鞍上。也許我的白人兄弟們碰到過一個受傷的阿帕奇人?」

  很顯然他指的是溫內圖帶過河去並在那裡包紮傷口的談判者。酋長對於溫內圖明顯是一無所知。

  「沒有。」老死神回答,他不想出賣溫內圖。他沒有說謊,因為我們只看到了蹤跡。

  「這樣這條狗一定窩在河邊更下游的地方,他的傷勢不容他騎得更遠了,科曼奇人的戰士們準備好了,只要阿帕奇人從英奇堡逃脫,就在河的這一邊迎住他們。」

  聽起來這對溫內圖很危險。我當然確信,科曼奇人不會發現河中的印跡,因為我們的馬已經把它踏壞了,但削了皮的樹和「編織架」可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如果他們四天前就已經駐留在這個地區,那就很容易推測,那兩個阿帕奇人已經落入了他們的一個分隊手中。大熊對此一無所知還不能證明事情沒有發生。狡猾的偵察員,他什麼都想到了,就說:

  「如果我的紅種人兄弟們去找,你們會發現一個地方,我們過河到了那兒並削了一棵樹的皮。我有一處舊傷口又裂開了,必須用樹的韌皮包紮。它是一種絕妙的藥物,我的紅種人兄弟也許記得。」

  「科曼奇人知道這種藥物並常常使用它,我的白人兄弟不是對我說什麼新鮮事。」

  「我希望科曼奇人勇敢的戰士們沒有理由現在再去檢查這種藥物。我祝你們獲得勝利和榮譽,因為我是你們的朋友,我很遺憾不能同你們呆在一起。你們在這裡搜尋一個阿帕奇人的蹤跡,我們卻必須趕快前行,好趕上那些白人們。」

  「那麼我的白人兄弟們會遇到白海狸,他會很高興見到你們。大熊會派一個戰士陪送你們,他會領你們到白海狸那裡去。」

  「你的父親,那位著名的酋長正在哪裡?」

  「如果我的兄弟們在這裡向著太陽落山的地方行進,你們就到了紐埃西斯河,然後到它的支流特基河。之後你們必須越過奇科河,從那裡有一片大沙漠一直伸展到埃爾姆河。在這個荒漠中白海狸的戰士們到處巡視,不放任何人過河中淺灘。」

  「天哪!」偵察員失聲叫道,不過他很快鎮靜地補充說,「這正是我們必須走的道路!我的紅種人兄弟的通知使我們很高興,我也很高興能再見到白海狸。但現在我們要去休息了,明天好趕路。」

  「那大熊會指給我的兄弟們應該躺下休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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