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洞窟幽靈 | 上頁 下頁
二七


  「那好。這個村莊叫斯平杜裡嗎?」

  「是。」

  「你們覺得怎麼樣?」

  「很好!戴維先生,你們呢?」

  「好極啦!多好的主人,多好的女主人,可口的飯菜,優美的舞蹈,出色的獵狗。」

  說最後一句話時,英國人看了一眼狗,它靠在我的馬旁正在小跑。我非常小心,用一根繩索把多揚系在我的馬蹬上。看來狗已經知道我成了它的主人,它用聰明的大眼睛留心地向上瞧著我。多揚已同裡赫建立了友誼。

  「對,」我點頭同意,「一切都很美,特別是飯菜。」

  「太好了,甚至還有鴿子和牛排。」

  「哼!你們真相信是鴿子?」

  「為什麼不呢?」

  「其實根本不是。」

  「不是?不是鴿子?那是什麼?」

  「這種鴿子通常叫蝙蝠。」

  「蝙——」

  戴維中斷了講話。在發出這個詞的聲音時,他的味覺神經和消化神經是那樣緊張,以致他的嘴張開形成一個空洞,人們可以在這個空洞中進行最美好的探險旅行。甚至他的長鼻子似乎也受到損害,因為鼻尖已明顯變得毫無血色和蒼白無力。

  「是的,這是蝙蝠,戴維先生,你們已經吃了蝙蝠。」

  他停住馬,凝視著藍天。——我終於聽到一聲響亮的劈啪聲,嘴重新閉上了。我感到,此時他又恢復了用語言表達感覺的能力。

  「——蝠!!!」

  英國人用這個短小的音節繼續他前面開始的「蝙——」。然後他從馬上把手伸過來,抓住我的手臂。

  「先生,不要忘記對一位紳士應有的尊敬!」

  「我忘記了對你們的尊敬嗎?」

  「我說,很多。你們為何可以斷言戴維吃了蝙蝠!」

  「蝙蝠?我僅僅說過惟一的一句。」

  「一碼事!一句或許多句,侮辱是相同的。你們要給我賠禮道歉。決鬥!好吧!」

  「已經向你們賠禮道歉!」

  「向我?已經向我?啊!怎麼回事?」

  「我也吃了蝙蝠。穆罕默德·埃明也是同樣。」

  「也吃過?你們和他?啊!」

  「是的。我也把它當成鴿子。但當我詢問時,我才聽說它是蝙蝠。」

  「真可怕!啊!會腹痛的,會患霍亂、斑疹傷寒的,啊!」

  戴維真的顯露出一副患霍亂的神情。我表示同情地問:

  「你感到不舒服嗎,戴維先生?」

  「是的!很不舒服。」

  「需要我幫助嗎?」

  「快!用什麼方法?」

  「採用順勢療法。」

  「你們有嗎?我真覺得噁心。多麼不幸!是些什麼藥?快點拿出來!」

  「類似物類似法。」

  「又是拉丁文?又是動物學?」

  「是。拉丁文的意思是:一物治一物,以毒攻毒。動物學也是這樣。就是說用蝗蟲來以毒攻毒。」

  「用蝗蟲?」

  「是,用飛蝗。」

  「以毒攻毒?那我該吃蝗蟲?」

  「你可以不吃,但是你已經把它吃了。」

  「已經吃了?我?這不可能!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

  「啊!快說明一下!」

  「剛才你說過,牛排非常好。」

  「很好!非常好!好極啦!」

  「那不是牛排。」

  「不是?不是牛排!我是英國人!那是些什麼呢?」

  「我問過,不是牛排!它是在橄欖油中炸過的蝗蟲!我們德國人有時也把這種跳躍動物稱為飛蝗。」

  「飛——」

  像前面那樣,吃驚的英國人又把這句話哽在喉嚨裡,但這一次他沒有將嘴過分地張開,而是緊閉雙唇,使嘴的活動不是朝張大的方向,完全是向兩側擴展,致使兩個嘴角向耳垂擠去。鼻子是那樣地驚慌失措,鼻尖向下彎曲,以彌補他的過份失態。過了一會兒,戴維的面貌才逐漸恢復常態,雙唇相互鬆開。

  「——蝗!」

  他終於讓人聽到他想說的「飛蝗」,他的鼻尖也迅速恢復到正常高度。

  「是的,你已經吃過飛蝗。」

  「啊!遭透啦,根本沒有嘗出蝗蟲的味道!」

  「難道你知道蝗蟲是什麼味道?」

  戴維先生用手臂和腿做了一個動作,他似乎想立即圍繞自己的軸心旋轉。

  「不,從來沒有,一次都沒有。」

  「我向你們保證,那是蝗蟲,先將它烘烤和磨碎,然後把它埋在土裡,直到它散發出氣味,再加少許水在橄欖油中稍煎後炯熟的。這種烹調方法是村長夫人提供給我的,因此我所說的全都是事實。」

  「可怕!會得胃痙攣!」

  「你對我的陪禮道歉滿意嗎?」

  「你們也吃過蝗蟲?」

  「沒有,因為我沒有得到。」

  「那麼只有我?」

  「只有你,無論如何是對你一種滿懷敬意的嘉獎,戴維先生。」

  「你們知道嗎?」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