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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佩泰極不耐煩地等著頭領的命令。我呢,鎮定自若。可以很肯定地預料,他想趁我不備,直接把手又過來抱住我,我做好了一切準備。

  這時響起了雅孔皮托帕的命令。我所想到的就在這時發生了:佩泰閃電一般地舉起了手臂,但他的左腋窩也同樣快地挨了我從下向上的一拳。他的左胳膊僵僵地垂下去了。就在這一刻,我的拳頭又飛到了他的太陽穴上,他的頭倒在了右肩上。我聽到短短的一聲口哨聲,他的兩顆眼珠抽搐地眨巴著,最後,像袋泥沙一下子倒在地上。

  四周一點兒聲響都沒有,也聽不到一聲呼喊,第一場決鬥這麼快就結束了,這使大家很驚異。基卡察頭領站起來,走過來對佩泰檢查了一番。

  「啊!」他檢查完叫道,「老鐵手的拳頭像從山上砸下來的大石頭似的。血色印第安人的頭領死了!」

  「他沒有死。」我回答道,「要是我把他打死了,那我還得和那幾個平庸的血色印第安人繼續決鬥,可我只和頭領級的人決鬥,所以我只是把他打昏了,沒有打死。這場結束了嗎?」

  基卡察頭領回答道:

  「是的,佩泰躺在這裡動不了了,老鐵手勝了。」

  「啊,啊,啊!」500個喉嚨響成了一個聲音,那些血色印第安人則傻呆呆地站在那裡。我回到我的座位上坐下。

  「謝天謝地,這麼幸運就結束了!」勞斯松了一口氣,「我真是害怕極了。」

  「我倒不怕。」我笑著說。

  「真的不怕?這個人的胳膊像大象的腿,當時我內心的聲音告訴我,我們很有可能要在這裡埋葬您了,想不到您那只不大的手掌真的有這麼大的令人害怕的威力!」

  「這點力量,他以前就有了。」啞巴魚解釋道,「但他很少在人面前露出來。還要決鬥嗎?」

  「是的,用斧頭。」我回答道。

  「你會嗎?」

  「會。你用不著擔心。」

  過了一會兒,佩泰醒了,他起來,站在我後面。為了挽回面子,他吹牛說在第二場決鬥中要把我的頭顱劈成兩半,說我的拳頭再也不能第二次碰著他了。他要求馬上開始。

  雅孔皮托帕表示同意,把他的黑曜岩斧頭遞給了我。這件武器是用墨西哥玻璃瑪瑙精磨後製成的,硬且不易斷裂。上面鑲著許多白色透明的小顆粒長石晶體。我可以奮力揮舞,不用擔心黑曜岩變成散片,至少可以讓我放心地相信,佩泰的斧頭比我的好不到哪裡去。

  我們面對面站好。這一場決鬥也是以兩人中有一人倒下為止。我的不利因素是我不得不保住我對手的命,不能讓他傷得太重,失去決鬥的能力。因為我說過,我只跟頭領級的人較量,那就必須得把他的命保留到第三場結束。

  他們在草地上畫了一個直徑為三米的圓圈,決鬥時不能越出這個圓圈。但在圈內,可以任意行動,決鬥時,用斧砸和擲都允許。

  由於允許投擲,使得這場比賽格外危險。你想想看,一把戰斧,從三米遠的地方帶著一個人的全身力氣擲過來,要是擊中了一個人的頭或身體,甚至只要從他的太陽穴一角或從身體的某一處擦過,這個傷口可是了不得呀。當然,投擲也有極大的劣勢,一旦對方避開了你擲過去的斧頭,那你就失去了武器。擲斧,要有十分的把握才行。我決定放棄擲斧這一招。

  佩泰跳進圈裡,轉了幾個身。揮舞著斧頭叫我快進場,說他沒耐心等了,要立刻給我放血。我慢慢地走過去,越過地上的圈線。因為他吹牛說我的拳頭再也挨不到他,那我就叫他再嘗嘗我的拳頭吧。我用左手拿著斧頭。佩泰看到後等我換右手去拿。看到我沒有要換手的意思,他便發出哈哈哈哈的大笑聲:

  「這條沒力氣的臭牛還不知道怎麼拿斧。他再也沒時間去學這個技巧了,因為我馬上就要把他打翻在地了。」

  也許人們以為,我們會按印第安人的方式擺出摔跤的姿勢扭來扭去。可佩泰沒這份耐心,他的最後一句話的話音還沒落下就閃電一般地向我沖來,舉起斧頭死命地砸下來。可是他倒在了地上,因為我迅速地往下一蹲,鑽到了他的胳膊底下,用肩把他的一條腿頂了一下,他一個踉蹌便倒下了。沒等他爬起來,我便在他後腦勺上揍了兩拳,他又躺在地上動不了了。我走出決鬥圈,回到我原來坐的地方,一句話不說坐下。

  跟第一場一樣,場內鴉雀無聲,從開始到結束連一分鐘時間都不到,這使那些紅種人無法理解,因為印第安人都習慣於兩人決鬥要扭來扭去扭很長時間。他們看到佩泰已經動彈不得,便響起了一片掌聲。血色印第安人仍然靜靜地站在那裡。雅孔皮托帕站起來,在我臉上盯著看了一會兒,說:

  「啊!這根本就不是使斧頭的決鬥。」

  「你是說這不算?」我馬上問道。

  「算是算的。只是從來沒有看到過一位猛士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對付如此的斧頭襲擊。」

  「嘿!這個血色印第安頭領就是嘴巴大,能吹牛,其他的都微不足道,犯不著和他計較來計較去。」我感到輕鬆極了。

  「是的。像你這樣用拳頭說話的人,用不著再用嘴說話。」

  決鬥場周圍擠滿了印第安人,人們擁到我面前,我甚至無法看到佩泰躺在哪裡。勞斯擠上前,一邊搖頭一邊對我說;

  「尊長,我真是驚訝不已。第一場已經夠危險的了,但好像是小孩在鬧著玩似的就簡簡單單地結束了。剛才當我看到你們兩人拿著斧頭面對面站著時,我想,這下可要流很多血了,但就這麼兩拳,又結束了,我的那副外科手術工具真是白帶了。但我心裡卻在想,謝天謝地,終於結束了。」

  「喔,您的工具馬上就會有用場的。因為在第三場決鬥中我就不再饒佩泰了。遠距離決鬥就用不上拳頭了。如果再不流血,那還得重新來。啞巴魚到哪裡去了?」

  「他到營地取他的槍去了。」

  「為什麼?」

  「如果你輸了,他就把佩泰一槍打死。」

  「這真是胡來!是誰讓他產生這麼個念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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