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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沒有。只是有一點我要提醒一下,也是為了你們好。如果決定要進行兩人決鬥,就盡可能地往後推延。」

  「佩泰不喜歡推延。」

  「那就隨他的便吧,我無所謂。」

  「啊!如果佩泰也要你的兩個白人朋友進行決鬥,那我們怎麼辦呢?」

  「那就讓我來替他們吧。」

  「好的。現在我們都清楚了。這個會開起來可不那麼容易。」

  他走了。啞巴魚聽不懂我們兩人的話,他一走,啞巴魚便問我:

  「他說了些什麼?你以為真的會進行兩人決鬥嗎?」

  「烏鴉族人會保護我們、偏向我們的,所以我想決鬥是不可避免的。」

  「一場真正的決鬥?」

  「是的。一場印第安式的決鬥。」

  「是一場生與死的決鬥?」

  「是的。」

  「那你還這麼鎮靜地說話,好像在喝一杯咖啡似的?親愛的薩普,你這個人真是變得越來越沒法理解!你想想看,是決鬥!我們怎麼可以在受人如此崇敬的時候就這麼早地自我毀掉呢?印第安的決鬥是很危險的吧?」

  「是很危險吧!」我笑笑說。

  「你很有把握能打倒那個紅鬼?」

  「是的。」

  我裝得非常自信,因為我不想讓他為我擔心。這份自信也喚起了他的自信心,他問:

  「我們可不可以觀看?」

  「不僅可以觀看,而且必須觀看。所有被抓起來的人,都必須嘗嘗恐懼的味道,這是這裡的習俗。」

  「可我一點兒也不為你害怕。我請你讓我幹件好事,讓我做你的替手。」

  「沒有替手。」

  「真遺憾。那用什麼武器呢?」

  「這我還不知道,肯定是佩泰以為能勝過我的那種武器。這以後再說吧,要決鬥,時間還早著呢。」

  「這倒也是,我們現在還犯不著擔心。」

  勞斯對將要進行的決鬥比一竅不通的啞巴魚知道得多一些,他向我投來擔憂的目光,但我向他揮揮手,叫他什麼也不要說,他便閉上了嘴。

  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談判在進行著。終於有四個猛士出來對我說,要把我帶到會場上去。於是他們把我腳上的繩子解開,好讓我邁步。然後,那四人把我夾在中間,帶向會場。

  他們把會議地點移到了營地前的小溪旁。雅孔皮托帕和他的老將們都坐在那裡,他對面坐的是佩泰和他的心腹老將「長槍」。他們的四周蹲著一圈印第安人,外面又包圍著一圈站著的猛士。我被帶到中間,看到佩泰情緒非常激動的臉,在他的眼裡冒著仇恨和憤怒的火苗。俘虜是應該站著的,可我根本沒想起我這個身份,帶我的人剛一退下去,我便走到兩個頭領的中間坐下了。還沒坐穩,就聽見佩泰怒不可遏地叫起來:

  「起來,這條癩皮狗,站起來,站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我用審視的目光掃了一圈,看到烏波薩羅卡人對我的舉動正感到高興,便心平氣和地回答:

  「哪個人在對我發號施令,我想坐時卻叫我站著?」

  「是我,是我!」佩泰沖著我喊道。

  我沒去注意他,故作驚訝地看著基卡察頭領,問:「這是什麼聲音?我原以為在這會議的火堆旁坐的都是嚴肅謹慎的男子漢,但卻聽到一隻發怒的小公牛的聲音。基卡察的頭領雅孔皮托帕,您會容忍在您這些有智慧和富有經驗的男子漢開會時出現這樣的聲音?老鐵手是坐是站,那是他個人的事,怎麼能為此而失去會議的莊嚴呢?莊嚴是每個猛士臉上最美的裝飾。」

  佩泰強壓自己,用盡可能平靜而傲慢的聲音說道:「啊!管他是坐是站,我都沒看見,等會兒我用暴力把他放平,讓他永遠躺在那裡。」

  這時,雅孔皮托帕開始說話,對佩泰的話不予理睬:「老鐵手是被血色印第安人的猛士抓起來交給我們的,現在,我們要商量一下如何來處置他。本部落智慧的人們已經碰過頭,作出了如下決定:老鐵手一直以來是烏波薩羅卡的朋友,因此烏波薩羅卡人不能幹對不起他的事,他和他的兩個同伴是自由的,他們想到哪裡就可以到哪裡,他們可以把屬￿他們的一切物品拿走。但是,把他抓起來的血色印第安人的頭領佩泰,則想要他和他同伴的命,並且不想改變主意,烏波薩羅卡的猛士們又無法阻止他。因此決定,佩泰與他們進行決鬥,首先和老鐵手,然後和他的兩個同伴。佩泰要求進行生死決鬥,我們同意。他可以決定使用什麼武器和進行多少回合。決鬥就在今天進行,在太陽下山前一小時。事先要講好條件,由烏波薩羅卡猛士負責防止發生約定外的事情。血色印第安人頭領佩泰來證實我說的對不對。」

  聽到這話,佩泰一下子跳了起來,擺出一副極傲慢的神態,向我做了一個蔑視的手勢。

  「我是佩泰,血色印第安人的著名頭領,還沒有被一個敵人打敗過。到現在為止,我只和那些強大的勇敢的敵人交過手,今天卻逼著我和一隻膽小的野狼動手。因為,我如果不動手,就有人要把他放走了。所以,我要用手一把把他掐死,把他的屍體喂老鷹吃,他的同伴也是一樣的下場。我的話說完了。」

  他坐下了。現在雅孔皮托帕要我說話:

  「老鐵手,你已經聽到了你對手的話,你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

  前面已經說過,我手上的繩子綁得很松。當佩泰講話的時候,我已經把一隻手從繩套裡抽了出來,這樣,另一隻手自然而然也出來了。我站起來,扔掉繩子,說:

  「要我說話?嘿!老鐵手習慣用行動來說話。太陽下山前一小時,我會到決鬥場去的。」

  我轉過身,準備離開會場。這時佩泰又一下子跳起來,喊道:

  「是誰允許這條狗把綁他的繩子扔掉的,趕緊把他綁起來!」

  雅孔皮托帕一聽到這一要求,馬上顯得有點狼狽,我看得很清楚。在決鬥前我理應是一直被綁著的,但當我自己給自己松了綁時,他又不知該怎麼辦好。我忙站在他的位置上回答道:

  「烏波薩羅卡的猛士們決定我應該是自由的,因此,我現在自由了,任何人都不能蓄意違背這個決定。如果血色印第安人膽敢違背年邁智慧的猛士們的決定,那他就來吧,試試看能不能綁得住我,這裡是繩子,這裡是我的手。」

  沒有一個人敢動一動,我抬腳走了。紅種人圍起來的兩個圈給我讓出了一條路,沒有人上來阻止我。我一直走到我們的帳篷前,我給啞巴魚和勞斯也解開了繩子,我自由了,他們也就不該再被綁著了。

  上午過去了,下午也過去了,基卡察頭領連面也不露一下。我們在營地裡用散步來消磨時光,我們到處受到歡迎。從人們的臉上看不出即將要進行一場決鬥的樣子,人們表現得異常興奮。

  誰贏誰輸,這是無法預料的。由於烏鴉族人都希望我獲勝,因此他們對由佩泰來選定決鬥的武器和方式感到憤憤不平。很顯然,他選的一定只對他自己有利。他們以為,即使是十個老鐵手加在一起,也只是一個白人而已,用印第安武器和按印第安方式進行決鬥,肯定比不過印第安人。他們用劍,拿刀和斧頭像用自己的手指一樣靈活。

  人們的情緒開始緊張起來,時間拖得越長越令人感到壓抑。終於,佩泰作出了決定。其實,傳授我操印第安武器的師傅是溫內圖,其他的我就不用說了。我的成績一直都很好,因此,我不害怕任何印第安人。我的頭腦冷靜,眼睛明亮,情緒樂觀,並且我很冷靜。我今天仍然像以前那樣保持著這份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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