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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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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章裡他和巴西勒太太純真的愛情也毫不遜色, (我)在她跟前嘗到了不可言喻的甜蜜。在佔有女人時所能感到的一切,都抵不上我在她腳前所度過的那兩分鐘。雖然我連她的衣裙都沒有碰一下。是的,任何快樂都比不上一個心愛的正派女人所能給與的快樂。在她跟前,一切都是恩寵。手指的微微一動,她的手在我嘴上的輕輕一按,都是我從巴西勒太太那裡所得的恩寵,而這點輕微的恩寵現在想起來還使我感到神魂顛倒…… 聖勃夫有充分理由來讚賞盧梭就他與華倫夫人的第一次相見所作的迷人的敘述以及它給法國文學帶來的新氣象。這些篇頁向凡爾賽的女讀者展承了一個她們前所未知的充滿陽光和清新氣息的世界,儘管這一世界就近在咫尺。「這些篇頁提供了敏感和本性相結合的例子,其中觸及情欲的那一小點也是為使我們最終擺脫愛情和唯靈論的十足玄學論調所許可而必不可少的……」但是他感到遺憾的是,一個能描繪如此純潔的精神滿足的作家,一個能有這種情感的人竟如此缺乏高雅情趣致使讀者在讀到那個令人厭惡的摩爾人、那個裡昂教士或朗拜爾西埃小姐的文字時為他惋惜不已。還有,當華倫夫人已成為他的情婦時,為什麼還稱她為「媽媽」? 聖勃夫,這位高雅之士,今天人們已不再有此教養,對這類錯誤以及「正派人不說而且也根本不知的某些下流的髒話」是用盧梭當過僕人因而學來了這些字眼來解釋的。對「一個有過許多閱歷的人來說,當他說出那些醜惡和卑鄙的事時是不會感到噁心的」。現在我們改變了所有這一切,談吐的下流已不復為某種身分的人所專有。盧梭激起十九世紀這位批評家反感的大膽,今日看來,似尚嫌不足。 盧梭和他的仿效者居然把任何男人都知道、任何女人想必也知道的事都坦率地說出來,這是不是該引以為憾呢?對在主要之事上保持沉默的這一坦率加以稱頌,而對如實地描繪人的真實情況的坦率感到憤怒,這是虛偽的。性欲方面的直言不諱產生了一種誘惑力,使讀者通過聯想也有了性欲,這種誘惑力還加強了他和讀者間的一種友好感情。在另一個人,而且在一個偉人身上去發現他有情欲,有時還是些已經養成的或至少他曾很想去嘗試的反常的性行為,這就使讀者對他產生信任,他壓抑在心底的東西全都發洩出來了。這就是勝利,但同時也是危害。使整整一個時代彌漫著淫蕩的氣氛,從來都不是健康的。厚顏無恥的時代是墮落的時代。愛裡奧加巴爾時代的羅馬使人懷念卡圖時代的羅馬。過分的貞潔可以引起痛苦的壓抑,過度的放縱導致無休止的邪念。所以盧梭的情況,多少是有點固性而引起的精神失常的。 這種失常情況,就象大多數精神病一樣,幾乎整個都是想像的產物,因為他整個一生只和少數幾個女人發生過性的關係,如華倫夫人、拉爾納熱夫人、帕多瓦姑娘、克魯蔔飛爾介紹給他的「小女孩」、戴萊絲·勒·瓦瑟,我相信這些就是所有的相好了。不過搞女人最多的人並不是那些談情說愛最多的人。盧梭過多地談情說愛,這就激怒了他的朋友,因為他向他們宣揚了他所信奉而從不付諸實施的道德說教。為了瞭解整個上流社會和兩個教派對盧梭的嚴重敵對情緒,必須回憶一下一七五年時使他突然成為紅人的哲學。他,一個聰明的公民,一個與道德為伍的朋友,一個對不純潔的享樂的蔑視者,一個文明的敵人,征服了巴黎。接著,這個戲劇的反對者卻為宮廷寫了一部歌劇。這個驕傲的共和主義者,儘管自己反對這樣做,卻仍接受了蓬巴杜爾夫人賜予的五十個路易。這個夫婦之愛的宣傳捍衛者,卻誘姦了一個很年輕的姑娘並與之同居,過著不道德的生活。這位發表最著名的教育論文的作者卻把自己的五個孩子全送進了育嬰堂,或者至少還為此而誇耀。他就這樣給自己的敵人提供了致命的武器。 他有敵人,《懺悔錄》的整個第二部是盧梭針對敵人的誣衊竭力在為自己辯解。《懺悔錄》開頭的六章一直寫到一七四一年,是在英國武通寫成的,成功地描繪了他當學徒的那些年月。後來的六章是相隔兩年之後,從一七六七年到一七七年在多菲內及特利陸續寫成的。故事講到一七六六年就停止了,那一年盧梭同時受到法國、日內瓦和伯爾尼方面的迫害,於是他決定到英國去避難。《懺悔錄》的第二部敘述他開始在巴黎的活動,和戴萊絲·勒·瓦瑟的同居,文學生涯的開始,和烏德托夫人的充滿愛情的友誼以及這一熱情所引起的不良後果。 在這第二部裡,大家還可以讀到一些優美的片斷。當盧梭應埃皮奈夫人的邀請到退隱廬時所感到的歡樂,他又重新回到了那歡迎他、愛他的大自然的懷抱裡,重新看到青翠的顏色、花朵、樹木和湖泊;在這幸福的使人心醉神迷的環境的影響下產生了朱麗;他對這位窈窕姑娘——他的精神的產兒——的熱愛;他和烏德托夫人的散步,最初幾次相會時的傳奇性色彩,在小樹林裡的夜間會晤;所有這一切都非常迷人,出現了如同他在沙爾麥特時那樣美的畫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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