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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致扶輪社社員的信

  朋友,我知道由於我拒絕加人扶輪社你生氣了,因為你是該組織的領導和發起人。我猜測你有懷疑,絲毫不相信我對扶輪社的暗示絕對不意味著我會去參加雄獅俱樂部或者最近剛剛出現的秘魯基瓦尼斯,你的社團在同這兩個組織競爭,你們爭先恐後地要當公共慈善、公民精神、人類團結、社會救助等等方面的第一把交椅。你放心好啦:我現在不屬於、將來也不會屬於任何這類俱樂部或者協會或者可能類似的這種團體(比如,童子軍、耶穌教同學會、共濟會、天主事工會等等)。我對這類社團的敵意非常強烈,甚至拒絕加入巡迴汽車俱樂部,何況那些以種族性質和利馬人的經濟財產為尺度的所謂社會俱樂部了。自從我多年前參加到天主教行動陣線以來,並且也由於這個組織的原因——就是參加這個組織的經歷讓我看清了所有社會烏托邦理想的真面目,也正是這番經歷讓我起來捍衛享樂主義和個人權利——,我對任何群體奴役制的形式產生了來自精神、心理和意識形態方面的厭惡情緒,其程度達到了——不是開玩笑——連進電影院排隊都讓我感到我的自由度受到傷害和壓縮(當然,有時就不得不加塞兒),還讓我感到這是倒退到了群體生活的境遇中了。我記得我唯一的讓步是由於體重超標造成的(我跟西瑞爾·康諾利的看法一樣,確信:“肥胖是一種心病。”)的威脅,這迫使我去一家體育館報名,那裡有個弱智的人猿泰山命令我們這十五個白癡每天出汗一個小時,跟隨著他那怒吼式的節拍,做一些他稱之為“aerobics”的模仿猿猴的抽筋活動。這種用體操折磨人的辦法證明了我對人類群體全部偏見的正確性。

  對了,請允許我給你抄錄?條寫滿我筆記本中的語錄,因為它絕妙地概括了我的思想。語錄的作者是個西班牙阿斯圖裡亞斯省的人,喜歡周遊世界,那時他下榻在瓜地馬拉,名字叫佛朗西斯科·佩雷斯·德·安東,他說:“眾所周知,人群就是由一組不說粗話、括約肌不大強壯的人合在一起的。此外,在混亂的年代裡,人們寧可要奴役制,而不要混亂,這是經過驗證的事實。因此可以推論:凡是生活得像母羊般的人群,一定沒有領袖,而只有公羊。當人群裡那種能把大眾領到礁石邊緣、到了那裡以後又讓大家跳海的領導人成為屢見不鮮的現象時,那一定是羊群裡有什麼東西傳染了我們。因此就有毀滅文明的事情發生,這也是相當經常的事。”你可能會說:看到幾位每週共進一次午餐。討論在哪個新縣豎起帶有“扶輪社歡迎各位光臨”銅牌的石灰石碑、立碑的費用人人平攤的好好先生們的後面,有一種人類等級從個人自主到群體的可惜貶值,是偏執狂的看法。可能我有些誇張。但是,我不能忽略不計。

  由於世界如此飛速地向全面非個性化、消滅歷史事故、建立個人自由、自主的王國發展,種種意外和偶然都可能發生(當然是對一小撮人而言,至於國家則更少),我已經動員起全部感覺器官做好戰鬥準備,每天二十四小時值班,以便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儘量推遲生存潰敗的到來。這是一場殊死而全面的戰鬥;一切、所有的人都要參加進來。那些由一周共進一次營養餐(是由夾心土豆片、小牛排配米飯、米粉杏仁羹配甜餅,外加特釀的紅葡萄酒佐餐,組成的食譜嗎?)的高級官僚、企業家和總裁們的肥胖聯合,是一種有利於最後大偷竊和蒙昧主義的戰鬥,是計劃性、組織性、強迫性、規定性的步步進攻,是自然性、靈感性、創造性和獨特性的大步後退,後者只能放在個人天地裡才能理解。

  根據你讀到的上面內容,你還懷疑我這個五十歲的資產階級分子平淡無奇的外表下面隱藏著一個帶有無政府主義色彩。粗暴危害社會的傢伙嗎?對了,你說對了,老兄弟。(我開了一個玩笑,可是沒有結果:“老兄弟”這個稱呼讓我聯想起伴隨這一稱呼的拍肩膀以及由於啤酒和無節制地吞食辣椒使得兩個醉醺醺的男子漢令人厭惡的模樣,他們形成集體,組成一個社會,放棄了血液中的靈魂和自我)的確,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是個反社會的人,不幸的是我的力量太小。在一切不危及我的生存和我高高的生活水準方面,我都抵抗從眾的大流。如同你讀到的這些話一樣,搞個人主義是自私的,但是不會成為呆傻(見阿首·蘭德《美德與利己》)。此外,如果呆傻是遺傳繼承,而不是刻意的選擇,我覺得也是應該受到尊重的。

  我擔心當上扶輪社社員、或者雄獅俱樂部會員、基瓦尼斯會員、共濟會會員、童子軍隊員、天主事工會會員,會成為押在愚蠢上的可怕賭注。

  還是讓我給你解釋一下這句罵人的話為好,這樣可以沖淡其中的分量,到下一次咱們的保險業務讓咱倆又相會的時候,請你別一拳打破我的腦袋(或者別一腳踢在我的迎面骨上,對於咱們這個年齡的人來說,這可是最合適不過的攻擊了)。我不知道用什麼更恰當的方式來給這些社團所表現的美德和高尚情操的體制化下個定義,而不是放棄個人責任和獲得良好“社會”覺悟的廉價方式(“社會”二字我加了引號,為的是強調在我心中引起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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