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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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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洗手間,她一面把香水灑在小毛巾上,一面照照鏡子“你漂亮極了!”利戈貝托讚美道。 “實際上,她也嚇了一大跳:臉色慘白,眼圈發黑,淡妝已經走樣。她還沒有發覺衣服上的拉鎖早已經扯開。 “胡斯迪尼婀娜,我也是傷患。”隔著門,她說道。“這個可惡的菲托把我的衣服給撕壞了。我要穿一件睡衣。進來,這裡更亮一些。 胡斯迪尼婀娜走進洗手間的時候,盧克萊西婭正把衣裳褪到腳下——她沒帶乳罩,只穿了一件黑綢的三角褲——,她從盥洗盆上方的鏡子裡看到了那姑娘;又從浴盆那裡的鏡子中看到了她。姑娘緊裹在長及小腿的白色睡衣中,看上去更黑、更瘦了。由於沒有腰帶,她用兩手拉住衣裳。盧克萊西婭摘下自己那件中國浴衣——“那件紅綢浴衣,上面繡著兩條金色蟠龍的。”利戈貝托要求道。——穿上浴衣,招呼姑娘過來: “倒這裡來。身上有傷嗎?” “沒有,我想沒有。兩處輕傷罷了。”胡斯迪尼婀娜露出一條腿。“這些青瘢是撞在桌子上弄的。” 盧克萊西婭太太彎腰,一隻手扶著那光潤的大腿,一隻手小心翼翼地用灑滿香水的小毛巾擦拭著那些青紫的皮膚。 “沒什麼關係。很快就會好的。別處呢?” 肩膀上和前臂上還有。敞開睡衣,胡斯迪尼婀娜給她看開始腫起來的紫瘢。盧克萊西婭發現這姑娘也沒有戴乳罩。姑娘的乳房就在她眼前。她看到了乳頭。這是個姑娘的乳房,不大,肉紋清晰,乳暈上有一些稀疏的小粒。 “這更難看。”她低聲說。“這裡疼嗎?” “有一點點。”胡斯迪尼婀娜說道,沒有收回盧克萊西婭小心撫摸的那只胳膊。女主人這時注意自己的慌亂心情超過了對女傭血腫的關心。 “也就是說這時發生了點什麼,對嗎?”利戈貝托懇求並追問道。 “對,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妻子讓了步。“我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但的確是發生了。我倆挨得那麼近,又是穿著睡衣。以前從來沒有跟她有這麼親密的接觸。或者是因為廚房裡發生的事情。或者是別的什麼。突然之間,我已經不是我了。從頭到腳都在發熱。” “她呢?” “我不知道,天曉得!我想沒事吧。”盧克萊西婭說話變得複雜起來。“一切都變了,這是真的。你明白嗎?利戈貝托。出了這種嚇人的事情之後,你想想我的變化吧!” “這就是生活。”利戈貝托高聲議論道。他聽到自己的話在臥室的孤獨中迴響,日光這時已經照到了房內。“這就是欲望的廣闊世界,欲望無法預言的世界,欲望神奇的世界,欲望可怕的世界。親親的女人啊,我就在你的身旁,可現在你距離我是多麼地遙遠喲!” “有件事你知道嗎?”盧克萊西婭對胡斯迪尼婀娜說道。“你和我要是想從今天晚上的激動狀態中擺脫出來,就需要喝一杯。” “要想不夢見這個長臂猿,”姑娘笑起來,一面跟在太太後面走進寢室。她為這個“長臂猿”的說法感到興奮。“說真的,我想只有一醉方休今天晚上才能不夢見他。” “那咱們就一醉方休。”盧克萊西婭向書房的小吧台走去。“你要威士卡嗎?喜歡威士卡嗎?” “什麼都行。您喝什麼我就喝什麼。讓我來,讓我來!我來斟酒。” “你留在這裡。”盧克萊西婭從書房門口伸手攔住了她。“今天晚上我來服務。” 她笑了,姑娘也跟著她開心地樂了。在書房,盧克萊西婭太太感到無法控制自己的雙手,不願意多想就倒了兩大杯威士卡,外加礦泉水和兩塊冰。她回到寢室,貓一樣地滑過散在四處的枕墊。胡斯迪尼婀娜已經依在躺椅的靠背上,沒有把雙腿舉上來。這時,她做了一個要起身的動作。 “你別動!”她又一次攔住姑娘。“挪一挪!可以坐得下倆人。” 姑娘稍稍猶豫了一下,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但是,立刻恢復了常態。她脫掉鞋子,收攏雙腿,向窗戶方向挪動身體,給太太讓出地盤。盧克萊西婭太太在她身邊躺下來,把椅墊安放在腦後。躺椅上 坐得下二人,但是倆人的身體挨得很近。肩膀、胳膊、大腿和臀部互相都有預感似的,很快就碰在一起了。 “咱們為誰乾杯?”盧克萊西婭太太說道。“為了痛打了這條狗,好嗎?” “為了我那一板凳吧!”胡斯迪尼婀娜又恢復了精神。“我跟您說,當時給我氣壞了,差一點就要打死他。您以為我把他的腦袋給劈成兩半了吧?” 姑娘又喝了一口,突然笑了起來。盧克萊西婭也笑了,笑聲中有點歇斯底里。“你劈開了他的腦袋,我打傷了他別的地方。”就這樣,二人過了一陣工夫,如同兩個好朋友一道分享高興的私房話和某個微妙的話題,因此笑得渾身亂顫。“胡斯迪尼婀娜,我敢肯定:菲托·塞保亞身上的青腫比你的多。”“他找什麼藉口給妻子解釋身上這麼多腫塊和傷口呢?”“就說是一群小偷襲擊了他,又挨了一頓拳打腳踢。”在一陣哄笑聲中,二人喝光了威士卡,終於平靜下來了,逐漸恢復了正常的呼吸。 “我再去倒兩杯。”盧克萊西婭太太說道。 “我去。讓我去!保證把酒調好。” “好吧。我來放音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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