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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埃迪特和阿黛勒同時給他做模特兒的事,你也不知道吧?”這孩子繼續說下去,熱情洋溢,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話一樣。“後來他跟瓦莉在克魯茅小鎮同居的時候,又發生了同樣的事情。瓦莉脫光了衣裳同學校的小姑娘在一起。因此,鬧出一場大亂子。”

  “這不奇怪,因為是女學生嘛。”盧克萊西婭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現在,天黑了,你最好快走吧。如果利戈貝托給學校打電話,就會發現你翹課了。”

  “可說這是亂子實在不公正。”阿爾豐索極為激動地繼續說下去。“希勒是藝術家,他需要靈感。他不是畫出了大師之作嗎?他讓姑娘們脫下衣服又有什麼不好呢?”

  “我要把茶杯送回廚房去。”盧克萊西婭太太站起身來。“阿爾豐索,你幫助我拿盤子和麵包籃。”

  那孩子趕忙用手把散落在小桌子上的餅乾渣收起來。然後,他順從地跟在繼母後邊。可盧克萊西婭仍然沒有能夠讓這孩子轉移話題。

  “的確,他跟有些裸體姑娘也搞點小動作。”母子二人穿過走廊時,他邊走邊說道。“比如,他跟小姨子阿黛勒就搞小動作,顯然跟妹妹格特伊是不會有這種事情的,對嗎?母親。”

  盧克萊西婭太太手中的茶杯已經亂跳起來。這個小鬼頭有這麼一個著了魔的習慣:儘管別人不愛聽,也要把談話引到那些不正經的話題上去。

  “當然不會。”她回答說,覺得舌頭有些費力。“當然不會。虧你想得出來!”

  二人走進小廚房,地面的瓷磚仿佛鏡子一樣光潔。四壁也乾淨得閃閃發亮。胡斯迪尼婀娜奇怪地望著那母子二人。她的瞳仁裡跳動著一隻小小的蝴蝶,使得她青銅色的面龐生動起來。

  “他跟格特伊也許不會。可是跟他小姨子是肯定有的。”那孩子固執地堅持道。“埃貢·希勒去世後,阿黛勒本人就承認了。母親,幾本書上都是這樣說的。這就是說,他跟兩姐妹搞小動作。或許正是由於這種事情他才產生了靈感。”

  “那個不要臉的是什麼人?”女僕問道。她的表情豐富極了。她接過去茶杯和盤子,再—一放在打開的水龍頭下面;然後,又—一泡在充滿藍色泡沫的水盆裡。洗滌劑的氣味充滿了廚房。

  “埃貢·希勒。一位奧地利畫家。”盧克萊西婭太太低聲道。

  “28歲就去世了。胡斯迪你想想吧。”那孩子補充了一句。

  “說不定他就是因為小動作太多了才早死的呢!”胡斯迪尼婀娜邊說邊洗盤子和林子,隨後用一塊彩色菱形的毛巾—一擦乾這些器皿。“小阿爾豐索,你也這麼幹吧,小心你犯同樣的毛病。”

  “他不是死於搞小動作,是因為染上了西班牙流感。”那孩子反駁說,他對調侃有防禦能力。“他妻子也死于流感,比他早了3天。母親,什麼是西班牙流感?”

  “我猜想是一種惡性感冒。可能是從西班牙傳到維也納的。好啦,現在你該走啦!天太晚了。”

  “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願意當畫家了,強盜。”胡斯迪尼婀娜又插了進來,她可是壓不住火的。“因為畫家們是同模特兒一道創造偉大生命的,這是再明白不過的了。”

  “別開這種玩笑。”盧克萊西婭太太責備道。“他還是個孩子。”

  “他已經長大啦!夫人。”她回答說,一面慢慢張開嘴巴露出她那潔白之極的牙齒。

  “在畫這些模特兒之前,他首先跟她們做遊戲。”阿爾豐索不理睬主僕之間的對話,重新回到自己的思路上去。“他讓她們做各種姿勢,不斷地試驗。穿著衣服,不穿衣服,半穿衣服。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換襪子。紅的、綠的、黑的,各種顏色的襪子。他還讓她們躺在地上。有時集合,有時分開,有時抱成一團。他讓她們做出打架的樣子來。他靜靜地望著她們,一看就是幾個小時。他和兩姐妹做遊戲,好像二人是洋娃娃一樣。直到靈感來了以後,他才開始作畫。”

  “嘿,來點遊戲吧!”胡斯迪尼婀娜挑釁地說。“比如,脫衣服吧。可那是給成年人看的啊。”

  “夠了!結束吧!”盧克萊西婭太太高聲呵斥道。胡斯迪尼婀娜和阿爾豐索嚇得目瞪口呆。

  她稍稍克制道:“我不想讓你爸爸又給你提一大堆問題。你必須得走了!”

  “好吧,母親。”那孩子結結巴巴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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