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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我們曼加切利亞人都是革命聯盟秘魯的政黨,創始人為桑切斯·塞羅。 派,」猴子說著,一躍而起,「我們都是從心眼裡熱誠地崇拜桑切斯·塞羅將軍的。」

  他走到剪報跟前,行了一個軍禮,然後狂笑著回到席子上。

  「猴子喝醉了,」利杜馬說道,「我們到瓊加那兒去吧,等他倒下了就不好辦了。」

  「我們想跟你談一件事,夥計。」何塞費諾說道。

  「利杜馬,去年來了一個美洲人民革命聯盟秘魯的政黨,創始人為阿亞·德拉·托雷。黨人,在這兒住下了,」猴子說道,「是殺害將軍的那些人中間的一個。我惱火極了。」

  「我在利馬認識了許多美洲人民革命聯盟黨人,」利杜馬說道,「他們也是被關進監牢的,這些人肆無忌憚地說了桑切斯·塞羅許多壞話,說他是暴君。你想跟我談什麼,夥計?」

  「你竟然允許他們在你面前說我們曼加切利亞偉人的壞話?」

  「他是皮烏拉人,但不是曼加切利亞區的人。」何塞費諾說道,「那是你們編造出來的;我敢肯定桑切斯·塞羅根本沒踏上過曼加切利亞區一步。」

  「你想跟我說什麼?」利杜馬說道,「說吧,夥計,別叫我心癢難熬。」

  「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全家,老兄。」猴子說道,「他們在帕特羅西紐·納雅家附近蓋了一幢房子,還在門前掛了美洲人民革命聯盟的黨旗;你瞧他們這股浪勁。」

  「我想跟你談談鮑妮法西婭的事,利杜馬。」何塞費諾說道,「我從你的臉色上就看得出你想知道她的情況,但你為什麼不問呢,二流子?你不好意思嗎?我們是兄弟,利杜馬。」

  「我們整了他們一傢伙,」猴子說道,「叫他們不得安生,於是他們只好溜之大吉了。」

  「什麼時候問都不晚。」利杜馬說道;他挺直身子,用手撐地動也不動,但說話的聲調很平靜,「她一封信也沒給我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說『年輕人』阿曆杭德羅從小就是美洲人民革命聯盟分子,」何塞趕緊說道,「聽說有一次阿亞·德拉·托雷來了,他打著標語牌遊行,還說什麼,『導師,年輕一代向你歡呼』呢。」

  「純粹是污蔑,『年輕人』可是個好人,是曼加切利亞區的光榮。」猴子說道,但已經有氣無力了。

  「住口,你沒看見我們倆在談話嗎?」利杜馬在地上猛擊一掌,拍起一陣塵土。猴子不笑了,何塞低下了頭,何塞費諾直挺挺地抱著雙臂,不停地眨眼。

  「她出了什麼事,夥計?」利杜馬差不多是親熱的輕聲問道,「我可從來沒問過你什麼,是你先談起來的,接著說下去,別像啞巴似的。」

  「有些事情比甘蔗酒還刺激人,利杜馬。」何塞費諾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道。

  利杜馬做了個手勢制止他說下去:

  「那我再開一瓶酒。」他的聲音,他的動作,沒有顯出絲毫的不安,但皮膚開始出汗,呼吸也粗了。「喝酒有助於聽壞消息,不對嗎?」

  他咬下瓶塞,斟滿杯子,一口喝光自己的一杯,眼睛發紅了,充滿了淚水。猴子則閉著眼,面孔歪扭成一副怪相,小口小口地啜著,突然一陣窒息使他咳了起來,他張開手就在胸前拍打。

  「這個猴子,總是這麼不識相。」利杜馬嘟噥道,「說吧,夥計,我等著你呢。」

  「皮斯科,皮斯科,獨一無二的好酒,使我眼睛旋轉暈悠悠,」猴子哼起小調來,「別人想醉去喝尿。」

  「鮑妮法西婭當了妓女,兄弟。」何塞費諾說道,「在綠房子裡。」

  猴子又是一陣咳嗽,杯子滾落在地上,地上出現一片濕漬,接著就慢慢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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