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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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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索爾,胡利奧先生。」法畢奧先生說道,「還有我的護照,一套銀制餐具,我算完蛋了,列阿德基先生。我知道您會往壞處想我的,但我可以發誓,我要用我頭上的汗水把一切損失補償回來,直到最後一分錢。」 「你從來沒有後悔過,伏屋?」阿基裡諾說道,「幾年來我一直想問你這個問題。」 「為了偷走列阿德基那狗東西的錢而後悔?」伏屋說道,「這傢伙有錢是因為他比我偷得更多,老頭。不過他開始時還有點本錢,我則是白手起家,我運氣不好,就得從零開始。」 「你的腦袋是幹什麼用的?」胡利奧·列阿德基先生說道,「您怎麼沒想到應該叫他把身份證拿出來看看呢,法畢奧先生。」 我問他要來著,他的護照很新,但誰知道是不是偽造的呢,胡利奧先生。再說他的穿著打扮又有氣派,說話也令人信服,我甚至還想等您列阿德基先生從聖瑪麗亞德聶瓦回來把他介紹給您呢,兩個人可以大幹一番。我太不謹慎了,胡利奧先生。 「當時你那箱子裡裝的是什麼,伏屋?」阿基裡諾問道。 「亞馬孫地區的地圖,列阿德基先生。」法畢奧先生說道,「地圖有軍營裡用的那麼大,他把地圖掛在房間裡,說是為了瞭解從什麼地方可以把木材運出來;他還用巴西文巴西用葡萄牙文,說話人沒有文化,故有巴西文一說。在上面畫線、加注呢,事情真稀奇。」 「沒什麼稀奇的,法畢奧先生。」伏屋說道,「除木材外,我還想搞點買賣,同土人接觸接觸有時也是有好處的,所以我把部落的位置都標上了。」 「他連瑪臘尼昂河沿岸和烏卡雅裡地區的部落都標上了,胡利奧先生。」法畢奧先生說道,「我想他是個很有事業心的人,跟您列阿德基先生倒可以湊成一對。」 「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把你的那些地圖燒掉的嗎?」阿基裡諾說道,「一塌糊塗,繪地圖的人根本不知道亞馬孫這地區就像個熱情的女人,一刻也安靜不下來。一切都在動,河流、動物、樹木都在動,瞧我們攤上的這塊瘋狂的土地,伏屋。」 「列阿德基先生對森林地區瞭解得很清楚,」法畢奧先生說道,「等他從瑪臘尼昂河上游回來,我就把您介紹給他,先生。你們會成為好朋友的。」 「在依基托斯大家都對我說這個人很了不起,」伏屋說道,「我非常想認識他,他什麼時候從聖瑪麗亞德聶瓦回來,您知道嗎?」 「他在那邊有點生意,外加行政事務也占去他不少時間,不過總是能抽空來一趟的。」法畢奧先生說道,「胡利奧先生有著鋼鐵般的意志,先生,是他父親遺傳給他的,他父親也是個好樣的,在依基托斯繁榮時期他在橡膠生意方面是個叱吒風雲的人物,後來破了產就開槍自殺了,那次連襯衣都賠光了。但是胡利奧先生東山再起,單槍匹馬地又幹起來了,所以我說他有著鋼鐵般的意志。」 「有一次他到了聖瑪麗亞德聶瓦鎮,人們舉行了午宴歡迎他,我還聽到他的演說了呢。」阿基裡諾說道,「演說裡提到他的父親,驕傲著呢,伏屋。」 「他的父親就是他的一個話題,」伏屋說道,「我們一起做生意的時候,一張口就提他的父親,唉,列阿德基這狗東西真他媽的交了好運,我一直很羡慕他,老頭。」 「他很像個富翁,舉止和藹可親,」法畢奧先生說道,「您想我還不趕快奉承拍馬。他住進旅館來,連耶穌基督貓名。都高興得翹尾巴呢,可沒想到這個人真壞,胡利奧先生。」 「在坎波格蘭德你腳踢看守,在依基托斯又弄死一隻貓,」阿基裡諾說道,「瞧你是怎麼離開這些地方的,伏屋。」 「法畢奧先生,」胡利奧·列阿德基說道,「說真的,弄死貓這件事我倒覺得沒什麼,我最恨的是他偷走了我的錢。」 但是我卻感到很可惜,胡利奧先生,他把貓用一條被單吊在蚊帳上,我一進屋突然看到貓僵硬地在空中晃蕩,眼睛都突出來了,我不懂他幹嘛要幹這種缺德事,列阿德基先生。 「一個人為了生活,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所以你偷錢我理解,」阿基裡諾說道,「但是你為什麼要把一隻貓吊死呢?是不是你因為沒有本錢做生意,一怒之下幹的?」 「這也是個原因。」伏屋說道,「另外,那貓太討厭了,在我床上撒尿撒了好幾次。」 「這只有亞洲人才幹得出來,胡利奧先生,亞洲人的習慣很惡劣,誰也不曉得,可我作過調查,就拿依基托斯的華人來說吧,他們把貓養在籠子裡,用牛奶喂肥,為的是放進鍋裡煮了吃掉,列阿德基先生。不過我現在想跟您談談進貨的事,法畢奧先生,我就是為了這事才從聖瑪麗亞德聶瓦趕來的,把這不愉快的事忘掉吧。您買進了嗎?」 「凡是您訂的貨都買進了,胡利奧先生。」法畢奧先生說道,「小鏡子、刀子、布匹、小珠子都買好了,還打了折扣。您什麼時候回瑪臘尼昂河上游去?」 「我那時不能單獨進山做買賣,我需要一個夥伴,」伏屋說道,「但是出了那件事以後我不得不到離依基托斯遠一點的地方去找。」 「因此你就來到了莫約潘巴。」阿基裡諾說道,「為了讓我陪你到部落中間去,你就跟我交上了朋友。就這樣,你還沒見到列阿德基,還沒有成為他的雇員就開始學他的樣子。你那時跟我說的都是如何發財致富的話:阿基裡諾,跟我去吧,一年之後管保你發財,你那老一套都快把我搞瘋了。」 「那也是一時心血來潮。」伏屋說道,「我比任何人犧牲都大,沒有人像我冒這麼多的險,老頭。難道就這麼完了嗎?這太不公平了,阿基裡諾。」 「這是上帝的事,伏屋,」阿基裡諾說道,「判斷不應由我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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