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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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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開心地笑了,班長也學著他的樣笑了起來;他望著上尉,眯著眼打量著他,突然:「我能帶個領水員一起去嗎,上尉?我還想帶個用人,可以嗎?」 阿爾德繆·基羅加上尉:「怎麼,你不是個百事通嗎?」 班長還是嬉皮笑臉地想打動上尉。 上尉笑了:「你是得寸進尺呀。」 「要是我單獨一個人走,那就要耽擱很多天,上尉,又沒有路,這麼幾天假去巴瓜來回一趟,沒有個領水員怎麼行;再說軍官們都托我帶東西,總得有個人幫我拿大包小包的呀,還是允許我帶個領水員和一個用人吧,我一定給您帶一大瓶殺蟲藥膏來,上尉。」 「你這個鬼東西,算是把我說服了。」 班長:「您真是個好心人,上尉。」 「上星期招的新兵裡有個領水員,你就把他帶去吧,再帶個用人,可別找本地的,好吧,就三個星期,不准超假。」 班長:「一天也不遲到,上尉,我向您發誓。」班長腳跟一碰,行了個禮,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對不起,上尉,那領水員叫什麼?」 上尉:「阿德連·聶威斯。你快走吧,我還有許多事要辦呢。」 羅伯托·德爾加多班長打開門走了出去,一陣潮濕的熱風闖進了辦公室,輕輕吹亂了上尉的頭髮。 *** 有人在敲門,何塞費諾·羅哈斯出去把門打開,但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天色已暗,達克納大街的街燈還未亮。微風蕩漾,吹拂著城市。何塞費諾朝桑切斯·塞羅大街走了幾步,看見雷昂兄弟坐在小廣場畫家梅利諾雕像旁的長凳上。何塞嘴裡叼著一支香煙,猴子在用火柴棍剔著指甲。 「誰死了?」何塞費諾說道,「幹嘛擺出這副哭喪臉來?」 「二流子,你站穩腳跟,我一說你非嚇趴下不可。」猴子說道,「利杜馬回來了。」 何塞費諾張了張嘴,話沒有說出來,幾秒鐘內一個勁地眨著眼,一絲尷尬但又淡漠的微笑弄皺了他的面孔。他開始輕輕地搓起手來。 「他是兩小時以前乘羅亥羅公司的公共汽車到的。」何塞說道。 聖米蓋爾中學的窗戶透出明亮的燈光,學校門口一個學監拍著夜校學生的肩膀,催他們快點進去。還有一些學生在自由大街沙沙作響的蘇洋木樹下邊走邊談。何塞費諾把手插進褲袋裡。 「你最好來一下,」猴子說道,「他在等我們。」 何塞費諾轉身穿過大街,關好自己的家門,又回到小廣場,三個人一聲不響地上了路。走過阿列基帕大街幾米之後,迎面碰見了加西亞神父。神父圍著他那灰色的圍巾,喘著氣駝著背迤邐而行;他對這三個人伸出拳頭喊道:「不信神的東西!」「放火犯!」猴子回嘴喊道。何塞:「放火犯!放火犯!」三個人在右邊的路上走著,何塞費諾走在中間。 「羅亥羅的公共汽車只有早晨和晚上才到達,從來沒有在這種時候到達過。」何塞費諾說道。 「在榆樹坡拋錨了。」猴子說道,「輪圈裂了,換了一個又裂了兩個。瞧他們這運氣。」 「我們一看到利杜馬,渾身就涼了半截。」何塞說道。 「他本來想到這兒來熱鬧一番的,」猴子說道,「我們讓他準備準備,就先來找你了。」 「真是沒想到,媽的。」何塞費諾說道。 「我們現在怎麼辦?」何塞說道。 「聽你的,老兄。」猴子說道。 「那麼你們就去把那夥計叫來。」利杜馬說道,「我們跟他喝幾杯,去找他吧,就說四號二流子回來了,看他有何臉面見我。」 「老兄,你這可是真話?」何塞說道。 「當然是真話。」利杜馬說道,「我帶來了幾瓶依卡太陽牌的酒,我們跟他先喝上一瓶。說真的,我很想見見他。去吧,我還可以換換衣服。」 「他每次提到你總是叫你『夥計』,他也是二流子嘛。」猴子說道,「他很看重你,跟看重我們並無二致。」 「我想他一定盤問了你們許多話,」何塞費諾說道,「你們都胡說了些什麼?」 「你錯了,那件事我們一句也沒說。」猴子說道,「他連她的名字都沒提,也許把她給忘了。」 「到他家他肯定要提出一大堆問題來,」何塞費諾說道,「我們今天就得談清楚,免得他聽信別人胡說。」 「你去說?」猴子說道,「我可不敢。你怎麼對他說?」 「不知道,要看情況。」何塞費諾說道,「他回來起碼應該先通知一聲,可現在一下子就到了,他媽的,我真沒有料到。」 「你別總是搓手了。」何塞說道,「你這緊張勁都傳染給我了,何塞費諾。」 「他變得很厲害,」猴子說道,「看得出他見老了,何塞費諾,也不像以前那麼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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