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略薩 > 城市與狗 | 上頁 下頁
一二


  卡瓦告訴我們:士兵棚子後面有母雞。山裡人,你撒謊,那不是真的。我起誓,我親眼看見的。吃罷飯,我們去了。為了躲開宿舍,我們繞了一圈,還像戰地演習那樣匍匐前進了一段。看見了嗎?你們看見沒有?那個可厭的山裡人說。那裡有一個白色的雞窩,裡面有蘆花母雞,你們要什麼?你們還想什麼?咱們偷那個黑毛雞?還是偷黃毛雞?黃毛雞更肥一些。傻瓜,你還等什麼?我抓住它,我按住兩個翅膀。博阿,你堵住它的嘴。你別以為那麼容易。不行,你別想跑,小爪子,來,來!它怕他,它看他長得醜。你們看,它沖他晃尾巴呢。那個可惡的東西說道。可是它真的啄了我的手指頭。咱們到操場去,你們把這傢伙的嘴巴一下子堵住。假如魯羅斯爬到那小夥子身上,會出什麼事呢?「美洲豹」說:「最好把它的爪子和嘴巴都捆住。」翅膀怎麼辦?如果它用翅膀扇了某個人的話,你們會說什麼呢?博阿,它可跟你沒緣分。山裡人,你能肯定嗎?你也幹啦?沒有。不過,我是親眼看見的。我拿什麼捆住它呢?真笨,真笨!一隻母雞不過是個小東西,小玩藝罷了,如果是小羊駝呢!假如魯羅斯爬到那小夥子身上,那會出什麼事呢?那時,我們正在教室外面的露天地裡抽煙。把燈拿下來,臭蝙蝠!「美洲豹」來精神了,好像剛讓人玩過一樣。「美洲豹」,好了嗎?成功啦?成功啦?安靜點,切著我的手了,我得集中注意力。爪子,好了嗎?好了嗎?魯羅斯說:咱們玩那個胖子怎麼樣?誰?九班的那個胖子。你沒擰過他的屁股嗎?哎喲。這個主意不壞,可是他讓幹不讓幹?有人告訴我,拉尼亞斯值班的時候玩過他。哎喲,總算完了。那個可惡的東西問:好了嗎,好了嗎?誰頭一個?這麼亂哄哄的我可沒有興致了。這兒有根細線可以拴嘴巴。山裡人,別鬆手,說不定它會飛掉。有自告奮勇的嗎?卡瓦抓住屁股;魯羅斯,別讓它的嘴巴動彈,無論如何也要把它堵住;我來捆住爪子。咱們最好還是抽籤吧,誰有火柴?把一根火柴的頭去掉,其他的火柴給我看一下,我是個老手了,別想弄虛作假。該輪到魯羅斯。喂,你知道它讓幹不讓幹呀?我可沒把握。這笑聲像是在啄什麼東西:「魯羅斯,我答應了,不過僅僅玩玩而已。」假如它不讓幹呢?安靜,好像是準尉來了。幸虧他從遠處過去了,我可是個男子漢。要是咱們玩準尉一下怎麼樣?那個可惡的東西說,博阿幹過母狗。他幹嗎不玩那個胖子呢,他至少是個人呀。他被關禁閉了,剛才我看見他在飯廳,正在飯桌上打低年級的八個狗崽子。也許它不讓幹。誰說害怕?有人說害怕嗎?我把一個班的胖子一個一個地玩一遍,他們一個個像萵苣那麼鮮嫩。「美洲豹」說:「咱們訂個計劃,這事很容易。」是誰抽到那根簽了?母雞靜靜地躺在地上喘氣。那個山裡人卡瓦抽上那根簽了。你們沒發現他已經準備試一試了嗎?母雞已經死了,沒有用了。最好讓博阿玩一下,他的傢伙早就著急了。

  已經抽過簽了,沒什麼可說的,這母雞你玩不玩?要麼我們就像你們村裡那樣幹你一通。沒有小小說嗎?把詩人叫來,讓他講一段故事怎麼樣?純粹瞎編,夥計們,我只要一想那玩藝兒,就急了,只要心裡想。喂,我如果染上病怎麼辦?我的心肝,你怎麼啦?小鄉下佬,你怎麼啦?你從什麼時候起往後縮啦?你知道博阿玩過那個瑪爾巴貝阿達母狗之後,比你媽還健康。小跳蚤,說說你的胡思亂想吧,你沒聽說過母雞比母狗要乾淨衛生嗎?哪怕弄死了,我們也心甘情願。巡邏隊呢?是瓦裡納那個笨蛋值班,星期六的巡邏隊是官樣文章。如果有人告密呢?那「圈子」就開會研究:被玩過的士官生會不會是告密分子?可是你能張嘴說,你被人玩過啦?咱們出去吧,要吹熄燈號了。混蛋,把燈拿下來。那可惡的東西說,好吧。它可要獨自留下了。把它遞給我。你拿著。我嗎?就是你。你能肯定母雞後面有窟窿嗎?除非這只小嫩雞還是個雛兒。你們看,它還在動彈呐,說不定是只肥公雞。別笑,對不起,別出聲。這笑聲真讓人討厭。你們看見山裡人那只手了嗎?你在撫摸它呀,強盜。我正在找那個說「別動我」的人。我已經找到了。夥計,他說什麼?有窟窿嗎?請安靜,看在各位聖徒的面上,你們別笑了!大家睡著了。真笨!我弟弟說,山裡人是壞蛋,比什麼都壞。叛徒,膽小鬼,連心肝都是歪的。堵上他的嘴,婊子養的!甘博亞中尉,這裡有人正在玩母雞。魯羅斯說,十點多了,快十點一刻了。你們看看有沒有哨兵?我也玩一個哨兵。你什麼東西都幹,我看你胃口不壞,你起誓,你沒玩過你那神聖的母親嗎?寢室裡沒有哨兵,但是在二班可有,咱們不穿鞋出去吧。我要凍死了,說不定感冒了。我坦白,只要聽到哨聲,我拔腿就跑。咱們上樓梯吧,彎著腰,警衛室能看得見。真的嗎?咱們悄悄進寢室。「美洲豹」,鬼東西,你說什麼只有兩個哨兵?那邊有十多個侏儒呢。那麼跑嗎?誰?你知道哪個是他的床。你過去,我們不會玩別人的。這是第三只雞了,你們沒聞到有股饞人的味道嗎?羽毛都掉了,我看它已經死了。死沒死?說呀!你總是幹得那麼快,還是僅僅玩母雞的時候如此?你們瞧瞧這個婊子,我想是那個山裡人把它弄死的。我嗎?它沒法呼吸,所有的窟窿都堵死了。假如它還在動的話,我起誓那是在垂死掙扎。你們認為動物會有感覺嗎?感覺什麼?傻瓜,莫非它們有靈魂嗎?我是說它們會有快感嗎,就像女人那樣?瑪爾巴貝阿達那只母狗跟女人一個樣。博阿,你真叫人噁心。瞧瞧你幹的那種事。喂,那娘兒們站起來了。它開了心,還想幹嗎,怎麼樣?它走起來像喝醉了似的。現在咱們當真要吃掉它嗎?你們別忘記那山裡人在雞裡留種了,誰要吃了,會下蛋的。我不知道人家怎麼宰母雞。安靜點,用火一燒,細菌就死了。你揪住它的脖子,提起來一擰。博阿,你按住它,我來開刀,你抓住它。

  好的,先生,舉高點,爪子放好。現在它可完蛋了,好傢伙,全擰碎了。好傢伙,全擰碎了,聞著爪子上的這股臭味,誰能吃它呢?你起誓,火燒可以殺死細菌嗎?咱們去點個火堆,不過得遠一點,到圍牆後邊更隱蔽一些。安靜點,我把你分成四塊。快爬上來,抓緊,笨蛋。那個侏儒在怎樣地跳腳呀,你還等什麼,還不趕快爬上來,你沒看見他睡得像個死豬一樣嗎?喂,博阿,你別那樣捂住他的臉,他會悶死的。魯羅斯說,現在把我推倒了,我只好擦擦手,你別動,我宰了你,我把你捏成粉末,我對你進行轟炸。你又踢又跳,還想幹什麼。咱們快躲開吧,侏儒們起床了,我沒告訴你嗎,臭貨,所有的侏儒都起床了,這裡要血流成河了。點燈的那個人是個流氓。那個人大聲喊:他們在玩一個同學,快去打呀,夥計們!那個這麼喊的人也是個流氓。他們玩我的時候,也幹過點燈的事,所以我才鬆開他的嘴巴?弟兄們,救救我吧!這樣的喊聲,我只聽過一次,那是我母親把椅子朝我弟弟頭上摔去時,弟弟喊的。侏儒們,有人邀請你們來的嗎,你們都起床幹什麼?難道有人下令點燈的嗎?下令的是班長嗎?我們不能允許你們對這個小夥子幹這種事,你們這群色鬼。我發瘋了,我在做夢,從什麼時候起開始這樣對士官生說話的?立正!你喊什麼?你沒看到這是一場玩笑嗎?你們等著,我把那些侏儒踩扁幾個。「美洲豹」還在笑,我記得我玩那些侏儒的時候,也聽到他這樣笑。現在咱們走吧,不過,你們聽著,別忘了:假如誰要張嘴告密的話,咱們就把整個寢室的人都揍一遍。不要跟侏儒打交道,他們都是些心理變態的人,不懂得開玩笑。要下樓梯,咱們還得彎腰嗎?魯羅斯啃著骨頭說:呸,這肉有股煙薰火燎的味道,上面還帶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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