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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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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它的彈奏速度突然加快了,桌子上突然出現一片寂靜,接著這個黑黑的,小小的俱樂部裡響起了掌聲。一個吉普賽女郎躍進聚光燈的照耀之下,她黑黑的,閃著光芒的大眼睛動人地注視著觀眾,雙臂向上伸展。她的嘴唇象朵紅潤的玫瑰花,胸部劇烈地擺動,濃密的頭髮全部梳到後面,她高高地、驕傲地站立在舞臺上,具有一種富有誘惑力的美。她不屑地整了整黑黃相間的花邊,甩了一下拖地長衣裙,根據吉它音樂的對位音清脆地踏著鞋跟,吉它手給她伴唱。隨著音樂節拍的漸漸加強,她手指的擺動速度不斷加快。她的臉上裝出一股不屑的神情。聚光燈轉而照到阿米杜的桌子上。音樂節拍放慢,吉它手唱起了憂傷的小調。吉普女郎的動作越來越快,汗水順著面頰流到她的胳膊上。 莎倫看了一眼阿米杜,他正全神貫注地欣賞著。莎倫不禁覺得心裡一陣煩惱。他的目光撫摸著這個舞蹈者,而那個吉普女郎也引誘地回望著他。她扭動著臀部,全身象蛇一般隨著音樂在抖動。 音樂突然一下子停止了,觀眾爆發出熱烈的掌聲與歡呼聲。吉普賽女郎鞠了一躬,離開了舞臺。 莎倫認為這是一種侮辱性的,低劣的表演,她看著那個吉普賽女郎離去,無法不使自己臉上流露出氣憤的神情。如果在路上阿米杜撿起一個妓女,便放在她身旁的車座上,那時莎倫所感受的憤怒將和現在是一樣的,阿米杜毫不注意莎倫臉上的怒容,大聲笑著和別人討論著剛才那個吉普賽女郎。當他終於把目光轉向莎倫時,莎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努力掩飾自己的氣憤。他抓住她的手,想吻它。她一下子把手抽了回來。 「再來些酒。」阿米杜對侍者喊道。「大家盡情地喝吧。莎倫--新年快樂。」他愉悅地說道,舉起了酒杯。 莎倫厭煩地看了看阿米杜,又看了看舞臺及吉它手,她受夠了這個粗俗的下流場所。這種氣氛使阿米杜最基本的本性顯露了出來,他歸根結底不過是個農民,儘管他外表優雅,有快艇,別墅,私人飛機和藝術收藏品。 她看著他和他的同伴指手劃腳地談天論地,對他突然湧起一種無法忍受的厭惡。她猜在他們離開之前他一定會給那個吉普賽女郎遞張條子,做下某種安排,她可不想親眼目睹這一場景。 「玩得痛快嗎,莎倫?」他問道。 「我想回家了。」她冷淡地說道,伸手去拿手提包。 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背。「一會兒就回去。」 他從她嚴肅的面孔中看到了嫉妒的神情,不禁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莎倫正在氣頭上,根本沒有留意他的這種目光。他以前想方設法讓自己的名字與一大堆女人的名字聯在一起,想引起莎倫的嫉妒,但都沒有成功。這次他在無意之中竟做到了,這使他一陣激動。 四月的一個晚上,馬克走進家裡,把公文包放在大廳後,他喊道:「凱麗,親愛的,我回來了。」 「馬克--你上哪去了?」她問道,身穿一身晚禮服急匆匆走下樓。「在我們動身去威利家之前,你只有二十分鐘的時間洗澡更衣了。」她控制住自己的急躁說道。 他猶豫地說道:「難道想不出什麼辦法避開這一回嗎?」 「在這個時間?別傻了。這樣做太粗魯無禮了。」 「我知道。但我們最近見的人實在太多了。今天只不過是場雞尾酒會。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們的。我太累了,凱麗。別忘了,我一天得工作九個小時呢。」他說道,努力笑得開心一些。「下星期漢伯瑞就要來了,我的工作量--」 她打斷他的話。「別太荒唐了。你和別人沒有什麼不同。都這個時候了,我無法取消它。好了,趕緊上樓去換衣服。」 他歎了口氣,走上樓,停下來向嬰兒室看了一眼。小林頓正穿著睡衣褲在地板上玩卡車玩具。馬克把他抱起來。 「哦,我的寶貝。」他對小林頓說道。 「快點,」他聽到凱麗不耐煩地說道,「你沒有時間陪他玩了。」 馬克在高櫥櫃的大衣鏡前系領帶。凱麗從他的沉默不語中可以感覺到他有些惱怒。她走到他身後,把手臂親熱地搭在他的肩上。「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為難,但如果我們想抓住機會,想出人頭地,只能多出去與人交際。」她理了理淡綠色的亞麻布長裙,「喜歡我這件長裙嗎?」 「嗯……聽我說,凱麗,這個週末不要指望我出去幹任何事情。我有工作要幹。很可能要呆在家裡。」 「馬克,你怎麼了?」她一下了提高了嗓音,「開始你想取消今晚的雞尾酒會,現在你又跟我說你星期天不會去看馬球比賽了。難道你絲毫都不知道我已經盼了一個星期了嗎?」 「我怎麼了?」他說道,「我正想問問你同樣的問題呢。親愛的,這幾個月來你變了。」他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但她避開了他的目光。「你一直忙於社交、騎馬,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幾乎沒有。」 她一下子甩開他的手,「難道你不明白嗎,馬克?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盡情享受生活。你怎麼能這麼自私呢?為什麼在整個世界都在盡情歡樂的時候,我要獨自問在家中,閉門不出呢?這個夏季的各種各樣的活動非常多,而現在只不過剛剛開始--我想盡情享受每一次活動!」她一下抓起提包,說道:「並且我到秋季也要舉行晚宴、晚會,還要參加阿德雷狩獵隊。」 他逆來順受地看了她一眼:「是的,我想我是有些太自私了。我只想讓你只屬我。」 他們來到威利在城中的房子,穿過美麗的客廳,來到花園。裡面的櫻桃;藍風鈴花、鬱金香、蓮翹散發出濃郁的香氣。這是一個非常溫暖的春天的夜晚。鳥兒清脆的歌聲幾乎使人覺得有些象夏季。凱麗與馬克被迎到花園內的石板地涼臺上,那裡早已聚了一圈人。凱麗慢慢地喝著杜松子酒,馬克的話又響在耳際。「你怎麼了,凱麗?」 自從新年之夜以來,她一直處於一種不可捉摸的複雜情緒之中。一刻也不敢停下來仔細琢磨一下。凱麗的目光不斷瞟向門口,希望能看到桑。她心中這種軟弱的感情折磨了她這麼長時間;她心裡交織著希望和恐懼,等待著他。光線漸漸暗了下來。她本能地感覺到他的到來,儘管她並沒有回頭看。他站在通往花園的石階上,雙手揣在褲袋之中。他向她微微一笑,迅速的一瞥中流露出的感情使她知道他也忍受著同樣的感情煎熬。 「嗨!」他說道,走到她身邊來。 「嗨!」她答道。覺得自己很便,很窘促。 他們加入別人的談話。正在討論瓦克雷隊與桑所在的「紅槍騎兵」隊之間即將進行的馬球比賽。凱麗聽著,但並沒有注意記。「羅米茲隊位於第八名,黛爾瑪隊只位於第六。如果你問我紅槍騎兵隊,他們還沒開始。」 他淡淡一笑,並沒有答話。 「哦,我不知道。」馬頓·威利說道:「紅槍騎兵隊是在自己家裡打呀,瓦克雷隊有可能僅是虛張聲勢而已。無論如何,我把賭注壓在紅槍騎兵隊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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