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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我現在只需要另外那個人的血型了。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你的,莎倫的和孩子的血型。我一得到那個人的血型。就立即通知你。來,到我的辦公室坐一會兒嗎。」他向鄰室指了指。

  阿米杜緊緊抱著仍在哭泣的帕瑞特,在醫生對面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你的血型是AB型,母親的血型是A型,所以你和這位母親生下的孩子只能是AB型。如果那位自稱是父親的人的血型也是AB型或B型,恐怕就沒有辦法法確認你是孩子的父親了。還有一種方法,那就是看看細胞組織的類型。但這也不是絕對的準確。但是,如果他的血型不是B或AB型,我們至少可以推斷出他不是這孩子的父親。」

  「我多久才能知道?」

  「我明天早上就可以把這孩子的驗血報告單給你。如果你知道另一個人的血型,我們至少可以解開這個謎團的一部分了。」

  第二天早晨,阿米杜比以往任何時到達辦公室都早。他在等波文九點鐘的電話。這是他多年來所度過的最漫長的二十四小時。幾個月來燈直那麼肯定孩子是他的。但如果他發現孩子真是那個桑·弗蘭茨的,他該怎麼辦?昨天晚上他一直在不斷地考慮這個問題。昨天,當他撫摸帕瑞特又黑又亮的頭髮時,他覺得那個金髮碧眼的英國人不可能生下這樣一個孩子。每當帕瑞特的小手抓住他的手指時,他心中總是湧起一股抑制不住強烈的喜愛之情。再也沒有證據比他的這種感情更有說服力了。

  現在,時鐘快指向九點了,他幾乎有些後悔自己這種倔強的堅持了。如果他不做這些血型實驗,讓自己的那個想法一直保持下去不更好嗎?他已經用伽倫特這根絲線把莎倫綁在他身邊了。而使她回心轉意。重新愛上他只不過是個時間問題。但是無論在商業還是私人生活中,他的本性就是追根究源,弄清事實。他必須知道是什麼人因為什麼原因通過什麼方式來影響了他的愛情生活,他的天性使他無法坐視這所有的問題於不顧,心滿意足地假裝它們並不存在。他深信命運會補償那晚他在羅薩歐丟失的一切。如果那位弗蘭茨伯爵被確認是帕瑞特的父親,他只能重新確認自己的信仰了。

  二十年前發生的事就好象發生在昨天,他記得清楚。他和妻子卡蘇拉一同住在一套兩間房的公寓裡。他回家後,發現妻子早產了一個多月,已經被送往醫院。他趕到醫院時,大夫告訴他母親和孩子都死了。這對他打擊很大,別人說什麼也撫慰不了他的心。如果他沒有那麼沉浸於北部的商務,他本可以及時趕到,把他妻子送往最好的醫院的。由於他的不關心,他失去了對他來說最寶貴的東西。

  從那以後,阿米杜瘋狂地投入工作之中,決定建立一個強大的國際商業王國,把自己的全部思想和精力投入其中。他通過這種做法,成功地避免了任何失落與絕望感。

  電話鈴尖銳的響聲把他帶回現實世界中。

  「波文先生想同你說話,先生。」他的秘書說道。

  「替我接進來。」

  「早上好,本格拉先生。」波文輕鬆地說道,「我已得到了你昨天想要的那個消息。看來那個人的血型是O型。」

  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你絕對肯定嗎?」

  「毫無疑問,先生。我們按照你的建議,從『紅槍騎兵』隊的大夫那兒得到了這個消息。為了進一步肯定,我又查了他的健康保險檔案。」

  阿米杜掛上電話,停了一會兒,撥通了達林醫生的電話。「我是本格拉,」他說道,努力使自己聲音顯得平靜一些,「我得到那個人的血型了。」

  「等一下。讓我把我的筆記本拿來。孩子的化驗結果剛送來。」

  阿米杜等著大夫的結果,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孩子的血型是AB型。」

  「那個人的血型是O型。」阿米杜簡潔地說道。

  「那這件事就很明瞭啦。那個人絕對不是這孩子的父親。根據排除法和體告訴我的一切,我們可以確認你是這孩子的父親。」

  阿米杜掛上電話,在椅子裡一動不動地坐了好長時間,臉上掛滿了幸福的微笑。他輕鬆地往椅背上一靠,在空中晃了晃緊握的拳頭,開懷大笑,盡情發洩心中的無法抑制的快樂。他喜氣洋洋地大步走到隱蔽在壁櫥中的小酒櫃前,拿出一瓶香檳,按了一下對講機。

  「達爾芬——馬上進來一下。」

  他的秘書進來了,吃驚地看了看阿米杜和他手中的香檳。本格拉是個對工作要求極嚴的人,每個小時都安排得緊緊的,井然有序。

  「不要這麼吃驚,達爾芬。我有一件極有紀念意義的事要慶祝。」他說道,擰開蓋子,倒了滿滿兩酒杯。

  「我可以問一下是什麼事嗎?」她問道。

  「是的——我剛制定了一個一生的策略。讓我們為此乾杯。」他得意洋洋地宣佈道。

  「怎麼這麼神秘。」她迷惑地說道。

  「現在還處於高級保密階段。」他向她舉起杯子,臉上掛著微笑。「乾杯。」他說道,心裡默默地念著帕瑞特·本格拉這個名字,他的兒子。

  達爾芬回到她自己的辦公桌去了。阿米杜坐回椅子裡,腦子飛快地思考今後的生活。現在他肯定自己是帕瑞特的父親了,他的生活為之煥然一新,莎倫的生活與以往大為不同了。自從他與莎倫那次在花園中的談話之後,他們再也沒有討論過孩子的問題。他希望她與那個英國人的關係現在已經結束了。如果她知道他是她孩子的父親,他們一定會立即合好如初的。帕瑞特是他們那晚在「克裡斯瑪」號快艇上那場狂暴的事件之後的結果。他們之間的衝突造就了他們目前為人父母的這種永久的關係。現在他有責任把事實真相告訴莎倫,並且重新贏得她的愛。

  過了一會兒,他向尼斯打電話,吃驚地發現莎倫兩天前已經結帳了,就是在他與她討論了與伽倫特見面之後的第二天。

  「達爾芬,你替我接通哥拉斯的工廠。他焦急地說道,「他們會知道她在哪兒的。給我接通那裡的經理。」

  電話接通了,阿米杜和那位經理友好地聊了一會兒。覺得對整個人類都多了一份愛,但更加急切地想告訴莎倫他今晚要去尼斯。

  「我迫切地想與范林小姐取得聯繫。我想她今天或明天會到你們那裡去,或者你可知道她現在在哪兒?」

  「我不知道,先生。」他用一種討好的口氣說道,他知道大名鼎鼎的本格拉是誰。

  「那你知不知道我怎樣才能和她聯繫上嗎?這件事很急。」

  「恐怕我不知道。我上次見她時,她正和她的一位同事在一起。」

  「你是說伽倫特先生嗎?」

  「不,一位英國紳士。她領著他在工廠裡轉了一圈。我記得他叫弗蘭茨伯爵。在他們離開之前,她告訴我她要度幾天假。在她離開之前,她會到工廠來一趟的。要不要我給她捎個口信?」

  「不用了,謝謝。」他簡短地說道,放下了話筒。阿米杜覺得他的心象一面在無風的日子裡的旗一樣蔫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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