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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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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克遞給莎倫一杯香檳,「這是給你的,黑女神。」他壞壞地微笑著說。 「這是給天才的,」莎倫舉起她的高腳玻璃杯,「謝謝你把我帶到這裡來。我玩得很開心。」 「今天晚上你所感受到的東方文明的氛圍使你更富魅力。」他的言語似在開玩笑,又像是很認真,「你的素質很好,莎倫。你有一種神奇的魅力。當你第一次走進我的畫室,我就注意到這點。這種天賦能使一個人由庸俗走向至高無上的境界。記住這一點,不要使你的天賦有絲毫減少。如果能做到這點,無論你走到哪裡,都會幸運的,都會成功的。」他說著,指向天空,「你的美好未來在星星裡。」 「這正是我從前在家裡的時候常對自己說的。」她看了看天空中閃爍的群星和泛著白色光芒的明月,她轉過臉來發現豪克正盯著她的眼睛看,她這才意識到,在他們親密地共同合作的幾個月裡,他們很少象這樣傾心暢談過。 「無畏地駕馭命運的野馬。」他充滿激情地說。 「命運的野馬,」莎倫重複道,「你很浪漫,知道嗎?我想我已經做到了。豪克你知道嗎,當我第一次到你的畫室的時候,當時你可把我嚇壞了。你象一個吃人的妖魔,我不明白我為什麼一見到你就失去了勇氣。」 「一個吃人的妖魔?」他說著,裝出一副被惹怒的樣子。「你之所以留下來是因為你想留下,是因為我希望你留下。但是,最重要的一點這是命運的安排。」他歎息道,「我多麼希望能再年輕二十歲呀。」 看到豪克眼中那份懷舊感傷之情。莎倫一下子也希望他能再年輕二十歲了。 這時一個高個、英俊的男人象大海中一條輪船般向他倆靠攏過來,那男人身穿一件白色的土耳其式長衫,他的頭上戴著一頂土耳其式帽子。腦袋驕傲地昂著,鷹鉤鼻,漂亮的銀色大鬍鬚遮住了半邊臉,他打斷了豪克與莎倫的談話。 「我親愛的帕克斯,」豪克驚聲叫道,「讓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女神。」 「畫中女郎,」他大聲宣佈,然後抬起莎倫的手吻了吻,「我們總算見面了。我敢說你就象黑暗中的一支火把照亮了整個邦德街。今天晚上,你甚至照亮了你自己。」 對於這種極無禮的奉承,莎倫感到很憤怒。她想起了還掛在安格紐美術館櫥窗裡的那張裸體畫,豪克暫時告退去取香檳酒了。留下帕克斯厚顏無恥地盯著莎倫看。 「我猜想你是出生在南半球,對嗎?」他們閒談一會兒後,他問道。 「是的,我從澳大利亞來。」她承認,這個陌生人盯著她看的眼神使他不安地想起她與豪克的第一次見面。這人如饑似渴地看著她,好象要記住她的那張臉。 「你現在還在讀書嗎?」 她笑了起來,「哦,不--我幾年前就不念了。」 「既然你今晚也來了。讓我猜猜,你大概從事於藝術事業--是個畫家?作家?還是音樂家?」 「不,儘管我希望我是。實際上,我的公開身份是一位夫人的伴侶。」 帕克斯因她沒有玩弄心計,直言其身份而高興,「一位夫人的伴侶?這種工作現在還存在嗎?如果真是這樣,那些小老鼠為什麼不呆在角落裡織毛衣呢?那麼你給誰當伴侶?」 「我是瓊·奎爾·佛提斯夫人的伴侶兼秘書。」 「我的天哪--那麼說你是尊貴的瓊·奎爾夫人的女僕?」 「你認識她?」 「我認識她已經好多年了。」 莎倫試著轉換話題,「那麼你是做什麼的?」 「我是一個攝影師,在偉大的沙爾蘭多先生回來指責我搶佔他的地盤之前,我想問一下,你是否對當模特很感興趣?」 「我決不會在攝影師面前脫光了衣服,」她說道,感到自己這樣過分拘謹很可笑,但又絲毫不放鬆堅定的口吻。 「我親愛的,我所說的當模特是一種時裝模特,很高尚的職業。你不用馬上回答我,我以後會跟你聯繫的。」豪克走了過來,帕克斯詭秘地向莎倫眨了眨眼睛。 那個星期天,莎倫看到愛爾瑪拿著茶盤走出瓊·奎爾的房間。瓊·奎爾看上去又蒼白又虛弱,在床上縮成一團。周圍堆滿了墊子、薄絹和書籍。 「醫生怎麼說?」莎倫問道。 「這簡直要使人發瘋了,」她抱怨說,「如果我昨天一直呆著不動,今天就會好了,但是醫生說如果我想有足夠的精力參加星期六的舞會的話,我必須一直躺著到週六。這就意味著我不能參加婦女節的賽馬會,我真生我自己的氣。」 「這真是太遺憾了,我能為您做什麼呢?」 「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不讓你拿我的票去呢?不管怎樣,這對你來說可是一個好機會,你可以看見倫敦這個季節中最激動的事情之一,你會喜歡的。」瓊·奎爾堅持說,「你會親眼看到皇室裡的貴族。裡提舍--還記得她嗎--是她安排的野餐。我相信你會和他們合得來的。你的那件紅色山東綢套裝很合體,你可以在我的衣帽櫃裡隨便找你喜歡的帽子戴。」 「好的,如果你認為這樣合適的話,」莎倫說道,儘管她非常想去參加賽馬比賽,但她不願把那種渴望的心情完全表露出來。這種事可是她幾年來一直夢想的。--整個夏季裡最引人注目的事件。 「馬上把電話遞給我,還有我的住址簿,我這就給裡提舍打電話。」瓊·奎爾夫人說道。 在婦女節那天,整個賽馬莊被羅爾斯--羅伊斯、美洲虎等豪華汽車組成的龐大車隊擠得水泄不通。一大早下過雨,但現在太陽已經露出了頭,各類不同的人物聚集在賽馬場,為其增添了歡樂、喜悅的氣氛。正因為這個賽馬場的存在,才使得小鎮久負盛名。衣著華貴的女人們伴隨在頭戴高帽、身穿晨禮服的男人身邊,他們當中的好多人都想利用這次機會展示自己獨特的創造力。他們在稀奇古怪的帽子上裝飾著羽毛、鮮花和花邊,在賽馬場上,新穎和雅致巧妙地結合在一起。 「『飛馬』的賭注是二十比一,『親愛的男孩』贏的機會不大!」街道拐角一個戴著圓頂窄邊絲質禮帽的賭博者大聲喊著。「這些都是在《體育之聲》中看到的……」 莎倫一眼瞥見格爾斯·史林茲比,她正在和她的護送者一起走下一輛羅爾斯一羅伊斯牌的銀色轎車。她一直和裡提舍、羅伯特他們在一起,他們在野餐的時候喝了香檳,所以格爾斯有些頭重腳輕。穿著華麗衣服的婦女和戴著高帽的男人們從他們各自的豪華轎車裡高貴地走出來,這個場面看上去真是太有意思了。這些轎車開到場中間然後轉向停車場。 「我在兩點鐘時把賭注壓在了『小佛利』上,」格爾斯一邊撫弄著扣眼裡的紅色康乃馨一邊神秘地告訴莎倫。 穿著紅色山東綢套裝、戴著瓊·奎爾的帽子,被格爾斯的胳膊攬著,莎倫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樂--這就像是在罩著黑色面紗的兩性關係上配上一串燃燒著的聖誕紅。她同格爾斯·史林茲比沒有什麼共同之處,這無關緊要,否則那天早晨的對話所捲入的人和地點她只能在報紙上談論知名人物瑣事的專欄中看到。莎倫這次出來玩得很快活。她對男人們向她投來的大膽、崇拜的目光暗暗自喜。 就連最難以分類的英國人也被展禮服和條紋褲子的魅力所改變。不約而同地穿上這一身。女人們則引以為豪地穿上各色衣眼,象彩虹一般。當他們走進皇家圍場的時候,那裡呈現一派雅致與奢華相融合的場面。莎倫驚奇地看到一個女人頭上戴著一個花園地下小妖魔的複製品,還有一個在炫耀著一個小型的埃菲爾鐵塔。上面新聞記者席裡的攝影師們傾下身尋找穿著奇特的女人,他們閱兵般地看來看去,竭力捕捉適合充斥《泰晤士報》、《每日郵報》頭版的材料。 「你玩得高興嗎?」當他們看見皇家馬車隊從上面看臺出來的時候,格爾斯關心地問莎倫,莎倫正翹起腳跟,試圖看一看從馬車上下來的王后和菲利浦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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