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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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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除了別的以外』的意思吧。」她謙恭地說。 比特麗斯不懷好意地咬著舌頭笑了起來。 「『除了別的以外』嗎,聖徒?」她重複了一遍。「你的意思是愛情對什麼都付諸一笑,它不在乎父母、兄妹,也不在乎男女朋友,甚至不在乎可愛的自身。」 她裝出一副天真的樣子。 「的確,它可算是開懷大笑吧。」他答道。 「還不如說心裡竊笑吧,聖徒莫瑞爾——請相信我,這話沒錯。」她說著又不懷好意地暗示不止。 米麗亞姆一聲不響地坐著,蜷縮在那裡,保羅的每個朋友都和她作對,而他卻在這危難時刻不管不顧——看起來就好象他在此時對她進行報復。 「你還在學校裡嗎?」米麗亞姆問比特麗斯。 「是的。」 「那麼說你還沒有接到你的通知?」 「我想復活節左右就會接到的。」 「這太過分了,僅僅因為你沒有通過考試就把你解雇了。」 「我也不知道。」比特麗斯冷淡地說。 「阿加莎說你和其他教師一樣好。這太荒唐了,我很奇怪你怎麼會沒通過考試?」 「腦子不夠用,對嗎,聖徒?」比特麗斯簡單地說。 「真是豬腦子。」保羅大笑著回答。 「胡說!」她叫著,跳起來。她沖上前去扇他耳光,她有一雙美麗的小手,扭打之中,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好不容易掙脫了出來,伸手抓住了他那濃密的深褐色頭髮直搖。 「比特!」他伸手理了理頭髮,喊道:「我恨你。」 她哈哈大笑起來。 「聽著!」她說:「我想挨著你坐。」 「我寧願跟一隻母老虎坐在一起。」他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在他和米麗亞姆之間給她讓了個位置。 「喲,把他的漂亮頭髮給弄亂了!」她叫著,拿出自己的梳子給他梳好了頭髮,「還有他漂亮的小鬍子!」她驚叫著,把她的腦袋朝後仰著,給他梳了梳小鬍子。「這是邪惡的鬍子,聖徒,」她說:「這是危險的紅色信號。你還有那種煙嗎?」 他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比特麗斯往煙盒裡看了一眼。 「想不到我還能抽到康妮最後的一支煙。」比特麗斯說著,把煙叼在嘴上。他給她點了火。她優雅地吐開了煙圈。 「多謝了,親愛的。」她嘲弄地說。 這給她一種邪惡的愉快。 「你幹得漂亮嗎?米麗亞姆?」她問。 「哦,非常漂亮!」米麗亞姆說。 他自己抽出了一支煙。 「火,寶貝?」比特麗斯說著,沖他翹起了煙捲。 但向前彎腰去在她的煙捲上點上了火。他沖她眨了眨眼,她也像他那樣沖他眨了眨眼。米麗亞姆看見他的眼睛調皮地眨著,豐滿的帶有肉欲的嘴唇在顫抖著。他已不再是他自己了。這讓她有些受不了。像他現在這副樣子,想跟他沒有任何什麼關係,她還不如不在好呢。她看見那支煙在他豐滿的紅唇之間跳動著。她討厭他那濃密的頭髮被弄得亂蓬蓬地披散在前額上。 「乖孩子!」比特麗斯說著,輕輕拍了拍他的下巴,在他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我也要吻吻你,比特。」他說。 「不行!」她咯咯笑著,跳起來躲開了。「他是不是很無恥,米麗亞姆?」 「的確。」米麗亞姆說,「噢,順便問一下,你沒忘記麵包吧?」 「天哪!」他叫了一聲,飛奔過去打開了烤爐門,只見一股青煙撲面而來,還有一股麵包烤焦的味兒。 「哦,天哪!」比特麗斯叫著,走到他身邊。他蹲在烤爐前,她從他肩膀上望過去,「這就是愛情使你忘卻一切的結果,寶貝。」 保羅沮喪地把這幾塊麵包拿出來,一隻麵包向火的一面被烤得烏黑,另一隻硬得像塊磚頭。 「糟透了!」保羅說。 「你應該把麵包刮一下。」比特麗斯說,「給我把刮刀拿來。」 他把爐子裡面的麵包整理了一下。保羅拿來了一把刮刀,她把麵包焦屑刮在桌子上的一塊報紙上。他打開房門,讓麵包的焦味散發出去。比特麗斯一邊抽著煙,一邊刮著麵包上的焦屑。 「哎呀,米麗亞姆,這次你可得挨駡了。」比特麗斯說。 「我?」米麗亞姆驚訝地叫起來。 「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阿爾弗雷德會把糕餅烤焦了,你最好在他媽媽回來之前走掉。聖徒可以編一個謊話,就說他忙著工作忘了麵包。只要他覺得這謊話還行得通就行了。要是那位老太太回來稍早一會兒,她就會打這個忘乎所以的厚臉皮東西的耳光,而不是打那個可憐的阿爾弗雷德了。」 她格格地笑著刮著麵包。連米麗亞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保羅卻沮喪地給爐子加著煤。 忽然聽到院子大門砰地響了一聲。 「快!」比特麗斯叫道,把刮好的麵包遞給了保羅。「把它包在濕毛巾裡。」 保羅飛跑進了洗碗間。比特麗斯急忙把她刮下來的麵包焦屑扔到火裡,然後若無其事地坐在那裡。安妮沖進來。她是個莽撞的姑娘,長得很漂亮。在強烈的燈光下她直眨巴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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