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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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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起來了。」傑克吼道,她便安靜了。她知道,傑克情緒惡劣時,最好讓他獨處。 男人們喝了點威士忌,然後默默地坐了一會兒。最後,傑茲終於緩過勁兒來了,說他們得睡覺了。 「累壞了吧,傑西,」傑克說,「去睡吧,夥計們。」 「我就想睡覺。」傑茲說著就要睡了。他這天要在威葉沃克過夜,他自己的家在港口那邊。 索默斯依舊坐著,喝那杯沒喝完的威士忌。傑茲提醒他:「索默斯先生,您不睡嗎?」他說著要睡,但仍穩坐不動。 這兩人沉默了,屋裡十分安靜,只聽得見小鬧鐘在嘀嗒著。 突然,傑克站起來,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 「下巴上劃了一道,像是。是那顆小炸彈鬧的。小髒豬,竟然扔炸彈。不過它沒什麼勁兒。」 他沖索默斯轉過身,臉上露出世界上最為奇特的笑容,堆起一臉的皺紋來。 「告訴你吧,哥們兒,」他沙啞著嗓子低聲道,「我解決了他們三個,三個!」他的口吻中透著難以言表的得意,像是一個男人在講述跟一個陌生情婦的豔遇。「嘿,我真叫有福氣。我從窗戶上弄下一根鐵條,用它敲出兩個人的腦漿子,又用它砸斷了一個人的脖子。它簡直就像護身自衛的寶劍。」 他的臉湊近索默斯,露出一臉神經兮兮。招人生厭的興奮樣兒,依舊啞著嗓子神秘地說: 「天啊,有時沒什麼比殺個人更刺激的了,沒別的。殺完了人,你會感到自己成了一個完美的天使。」 理查德又感到腹部撕扯般地疼痛起來,眼睛還盯著對方。 「一生出這種感覺,你明白,沒別的可比。以前我也不懂,打起仗來,我懂了。我好久不敢相信這東西,可這是真的。天啊,它就在你心裡。玩個女人算件愜意的事了,對吧?可跟你衝動之下殺個人比,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兒。」 說著,他的眼睛裡閃著激動與滿足的光芒。 「這事最大妙處在於,」他說,「幹完之後,你感到自己是個完美的天使,你不會覺得自己幹了什麼壞事。感到像一頭圓滾滾的羊羔那麼溫文爾雅。我現在就可以去維多利亞身邊,文雅得像——」他朝維多利亞的房間揚揚下頜,「跟你打賭,她會喜歡我的。」 他的眼睛裡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殺人對一個男人來說是自然的事,你明白,」他說,「就像跟女人睡覺一樣自然,你們不這麼想嗎?」 理查德仍然不回答。 第二天一早他就起身去馬倫賓比了。報紙用一個很大的版面報道這場騷亂,不過用的是最為巧妙的語言。「共產主義者和民族主義者在堪培拉大廈發生爭端。不明身分的無政府主義者投擲了炸彈。三人死亡,數人受傷。著名律師本·庫利腹部被子彈擊中,但有望康復。警察在退伍兵的援助下迅速恢復了秩序。」 這是所有報紙的論調。 大多數都譴責工黨的煽動者,對此感到恐怖,但又都聲明說,炸彈是某個身分不明的罪犯扔的,他是自己溜進人群的,在場的人對此均一無所知。工黨的報紙報道中提到了開槍一事,提到現場有人高聲譴責騎馬的警察,說他們沖人群開槍了,這種譴責招來同樣大聲的否認。將會開展一系列強有力的質詢,已有十四人被捕。傑克因帶頭數數驅逐威利·斯特勞瑟斯而被捕,但又被保釋了。據說袋鼠的情況正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報紙上出現了好多有趣的話題,討論斯特勞瑟斯和本·庫利的特點和人格。只有激進的報紙《太陽報》例外,它讚揚本借助退伍兵的力量保持秩序。該報還對別的事含沙射影了一番。再其後公佈了所有被捕者的個人簡歷。著名的志願兵傑克受到謹慎的讚揚。 奇怪的是,沒誰對別人提出犯罪指控。比如傑克的鐵窗條,沒人提起,他稱之為鐵棍子。誰開的左輪手槍,對此沒人想知道。扔炸彈的人是個身分木明的無政府主義者,或許是個歐洲新移民吧。雙方相互謾駡,相互往對方身上潑髒水。但沒人提出準確的犯罪指控來。多數被捕的人,包括傑克,被勒令具結保證。其中兩個人被判了一年刑,五個人被判了半年刑。此事便開始悄無聲息下去了。 人們就用數數的方式轟台展開了大討論。有故事說,醫院裡的病人就是躺在床上沖沒好心的醫生數數,直到他不敢再露面。據說澳大利亞人就沖威爾士親王數數起哄。那是在埃及。親王騎在馬上檢閱站在太陽地裡的他們,那樣子很是目空一切,很是「優越」。這下讓他們感到大受冒犯。於是,就在他像變魔術般的騎馬走開時,人們開始轟他。「一!二!三廠任何命令也無法阻止他們。親王並不明其意,感到對自己是個打擊,便騎了回來,舉起手問怎麼回事。這時他顯得那麼有人情味,那麼純真,人們忙說他們犯了個錯誤並熱情地向他歡呼。但是他們已經轟他了。一旦一個人被數數挨轟,他就算完了,死了,不恥於人類了。報紙上這樣說。 索默斯瀏覽著《公報人儘管他幾乎讀不進去,看不下去,對此視而不見,可還是為一段文字的結尾所震驚: 「這種傾向可以在接受了基督教的美拉尼西亞土 著人身上找到:一種幾乎難以自持的殺人欲會無緣無故 地爆發。幸運的是,可能被害的人經常會得到事先的警 告,將要有一場神經風暴襲來。對一個白人男子來說,走 在灌木叢中時,身後的優秀青年管家沖他如此這般地警 告一番,並非奇事:『主人,你最好走在我後面。我想殺了 你。』五分鐘之後(如果那主人明智地讓了路),那青年會 笑嘻嘻地表示,他的煩惱勁兒已經過去了。在這種情況 下,比起返祖的白人來說,棕色兄弟更像個紳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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