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勞倫斯 >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 | 上頁 下頁
第十四章(3)


  「跟著來自黛·古蒂斯,當我還是孩童的時候,古蒂斯一家就任在我們田鄰,所以我很認識他們。他們都是庸欲的人。白黛到波明漢去就個什麼事情一據她自己說,是在一個人家裡當女伴,但是大家卻說她是在一家旅館裡當女僕一類的事情,這且不提,事情是正當我再也受不了剛才說的那個女人的時候,白黛回家來了,風致釉然,穿著人時,帶著一種花校招展的光彩,這種肉感的光彩,我們有時是可以從一個女人或一架電車看得見的。我呢,我正在一稱失望的、敢作敢為的情境中。我辭了巴脫來的差,因為我覺得幹那種事情太不值了.我回到了達娃斯哈來當鐵匠頭:主要的工作是替巴安鐵蹄那是我父親的職業,我一向是和他在一起的。我喜歡這職業,我喜歡馬,我覺得聯業正合我的意,於是我不說他們所謂的『斯文』話了,那便是說,不說那正確的英語,面重新說起土話來了.我不田地在家裡續書,但是我打著鐵、安著馬蹄。我有—頭小馬和一部自己的汽車,我父親死後給成留下了三百鎊。於是,我和白黛發生了關係,而且我喜歡她的庸俗:我需要她庸俗;我要我自己也庸俗起來。好,我娶她了。起初,她還不壞。其他的、純潔的、婦人們差不多把我的睾丸都剝奪了,但是白黛在剝一點上卻還好,她需要我,而不待人千呼萬喚。我滿心得意。那正是我所需要的:一個解憐愛的女人。於是我拼命地把她憐愛。我想她有點看不起我,因為我高興得不可名狀,有時還服侍她在床上吃早餐呢!她一切都不管,當我工作回來時,沒有一頓像樣的晚餐是常有的事,要是我說個不是,她便鬧將起來。以毒攻毒,我也不讓,她把個茶杯向我頭上飛過來。我扼著她了的頸項,把她窒得魂出七竅。如此這般地繼續下去。她很傲慢地對待我。事情弄得我要她進,她永不讓我,永不,她者是拒絕我,粗野得不成話。她簡直使我厭惡極了,使我再也不要她了。那時她卻狐狸似地要我了,我只好屈服。我老是遷就。但是當我們幹起來時,她卻永不和我一塊享受,永不!她只是等待,要是我忍過半點鐘,她忍得更久。當我完畢了時,那麼她便開始幹她的,我得在她裡面一直等到她完事,嘴裡呼號著,全身擺蕩著,她下面的那個地方鉗緊著,鉗緊著,然後失了魎心的舒暢。於是她說:『好極了!』漸漸地,我覺得討厭了而她呢,卻愈來愈壞,她漸漸地更不容易得到完畢了。她在那下面撕扯著我,仿佛她那兒有個尖喙似地撕扯著我,天喲!人『家以為女人那下面是柔軟得象一顆無花果,但是我告訴你,那些老賤婦的兩腿間有個尖喙,直把你撕扯得忍無可忍為止。我!我!我!她們只想著她們自己,撕扯著、呼號著。她們還說男子是自私的;但是男於的自私,較之這種一旦成了習慣後的婦人的盲目的撕扯,恐有天壤之別罷。好象個老娼妓!她卻是無可奈何的。我對她說起過,我告訴她我多麼厭惡那樣。而她卻也情意試一試改過來。她評著靜靜地躺著,一切工作都讓我。她試著;但是那是沒有用的。我的工作,她麼點兒感覺都沒有。她得自己動作,磨她自己的咖啡,這一來她又得開始那一套了。她非要她自己放肆不可,扯著,撕著,扯著,撕著,仿佛她身上只有她那尖喙上有感覺,只有那磨擦著撕扯著的尖喙的頂上有感覺。人說,老淫婦便是那樣,這是她的一種卑下的固執性。一種嗜酒的婦人的瘋狂的固執性。好,到了後來我忍不住了。我們分床睡了,這是她自己開始的,當她到了脾氣發作的時候,而想不要我的時候,她說我眶待她,於是她要自己一個人一間臥室。但是後來,我不許她進我房子裡來的日子到了,我再也不要她了。

  「我恨這一切。她呢,她也恨我,我的上帝,那孩子出世以前她多麼恨我!我常想這孩子是她在恨中得的胎。雖然,孩子生後,我便不理她了,以後大戰來了。我入了伍,我直至探明她和史行業門的一個傢伙拼上了才回來的。」

  他停住了。臉孔是蒼白的。

  「史德門的那個人是怎樣的一上人?」康妮問道。

  「一個有點孩子樣的大漢字,滿口穢言的。她淩眶他,並且他們倆口兒都喝酒。」

  「唉!假如她回來的話!」

  「呵,我的上帝!那我便得走,我介得重新隱沒!」

  兩人靜默了一會,火上的像片已經燒成灰燼了。

  「這樣看來。」康妮說:「你真得到了需要你的婦人後,不久你便覺得膩了。」

  「是的,大概是的!雖然是這樣,我卻寧願白黛面不願那些『水不永不』的女子;那種我年青時候的『純潔』的愛人,那種有毒氣的百合花,和基聳。」

  「其他?」

  「其他?沒有什麼其他的,不過,經驗告訴我,大部分的婦人都是這樣;她們需要一個男子,但是不要性愛。她們忍受著,仿佛那是惡命中不得不忍受的事。再舊式一點的,她們便象木頭似的,躺在那兒任你衝撞事後她們也不關心。她們喜歡你,但那件事的本身,對她們是沒有什麼的。只是有點無味罷了。大多數的男子倒喜歡這樣,我卻討厭,但是有一種奸詐的婦人,她們雖然也是一樣,卻假裝不一樣,她們表面上似乎狂熱,似乎消魂不禁,但實際上只是一套把戲,只是裝模作樣罷了……其次是那些什麼都愛的,什麼樣的感覺。什麼樣的撫愛,什麼樣的滋味,無所不愛,就是不愛自然的那一種。她們常常使你在唯一享受的地方以處的地方去享受。……還有是一種堅硬的女子。想使她們享受真是上天般難,她們是要自力享受的,正如我的女人一樣,她們要站在主動者的地位。……還有是裡面簡直了的,全死了的,她們自己也知道,科學還有是那種沒有到期就使你草率了事,然後她們繼續著靠緊你的大腿,簸動著她們的腰,直至她們自己完畢為止的。她們大多數都是搞同性戀式的,世上多少婦人,有意識的,或無意識地,都是屬￿搞同性戀式的,真令人驚異,我覺得她們差不多全部是這一類。」

  「你覺得厭惡麼?」康妮問道。

  「我覺得她們都該殺!當我碰到一個真正的搞同性戀式的婦人時,我心裡咆哮著,想把她殺死。」

  「你怎麼對付呢?」

  「走開,愈快愈好。」

  「但是你以為搞同性戀式的婦人,比有同性愛癖的男子更要不得麼?」

  「是的,我以為更要不得。因為她們給我的苦頭更大。在理論上,我倒不說,當我遇到一個搞同性戀式的婦人時,不論她自己知道不知道,我便要發狂,不,不,我再也不想和任何婦人有什麼來往了,我要自己孤守著,我要守著我的孤獨和我的高潔。」

  他臉色蒼白地理著眉頭。

  「你遇著我了,你覺得懊悔麼?」她問道。

  「我懊悔而又高興。」

  「現在呢?」

  「現在,我憂懼外邊的不可避免的種種糾紛,種種誹謗,種種醜惡,這種種遲早是要來到的,當我氣餒的時候,我是沮喪的,但是當我氣盛的時候,我又覺得快樂了。甚至覺得勝利了。我沒有遇到你以前,正是我日見苦惱的時候,我想人世間再也沒有真天上的性愛了。再也沒有真正地、自然地和一個男子在肉感上共鳴的婦人了。有的只是黑種女子……不過我們是白人,黑人卻有點象一團泥。」

  「現在呢,你高興我麼?」她問道。

  「是的!當我能忘掉其作瓣時候,當我不能忘掉其作田時候,我便想躲在桌子下面去死。」

  「為什麼在桌子下面呢?」

  「為什麼?」他笑了起來,「去捉迷藏呢,孩子!」

  「你對於女子的經驗,似乎真的太壞了。」她說。

  「那是因為我不能自欺的緣故,在這一點上,多數的男子卻能做到。他們採擇一種態度,接受欺騙。我呢,我決不能自欺,我知道我所求於一個女子的是什麼,如果沒有得到,我決不能說我得到了。」

  「但是你現在得到了麼?」

  「像是得到了。」

  「那麼你為什麼這樣蒼白而抑鬱?」

  「往事太多了,或者也因為我怕自己。」

  她靜默的坐著,夜漸漸深了。

  「你覺得男女之事是重要的麼?」她問道。

  「在我。那是重要的,在我,如果我能夠和一個女子發生適當的關係,那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假如你不能呢?

  「那麼我便只好沒有。」

  她沉思了一下,然後問道:

  「你相信你一向對待女子沒有過錯誤的地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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