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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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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並不可怕。」他說,「縱令您是那麼覺得,您湧使不可怕的東西成為可怕。不要管您愛不愛我。您絕不能勉強的。一籃核桃之中,總有個二泊。好的壞的都得要。」 他撒開了他的手,再也不觸摸著她了。現在,她再也不被他觸摸著了,她頑皮地覺得滿足起來。她憎恨他的土話:這些「您」,「您」,「您的」,假如他喜歡的話,他可以站了起來,毫不客氣地直站在她面前,去如他那燕京飯店唐的粗棉布的褲子,畢竟蔑克裡斯還知羞地背過臉去。這個人卻是這樣的自信,他甚至不人們會覺得他是魯莽無教養的。 雖然,當他默默地舞了出來預備起身時,她恐怖地緊抱著他。 「不!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不要和我鬥氣!抱著我罷!緊緊地抱著我罷!」她盲目地,瘋狂地,哺哺地說,也不知道自己說著什麼,她用一種奇異的力量緊抱著他。她要從她自己的內在的暴怒中和反抗中逃了出來,這佔據著她的內在的反抗力,是多麼強呵! 他重新把她抱在他的兩臂中,緊壓著她。突然地,她在他的兩臂中變成嬌小了,這樣地嬌小而貼服了。完了,反抗力沒有了,她開始在一種神妙的和平里溶解了。當她神妙地在他的兩臂中溶解成嬌小玲瓏地時候,他對她的情欲也無限地膨脹了。他所有的血管裡都好象為了這臂裡的她,為了她的嬌媚,為了她的勾人心魂的美,沸騰著一種劇烈的,卻又溫柔的情欲。他的棄著純粹的溫柔的情欲的手,奇妙地,令人暈眩地愛撫愛她,溫柔地,他撫摩著邊腰間的軟油的曲線,往下去,再往下去,在她柔軟而溫暖的兩股中間,移近著,再移近著,直到她身上最生罷的地方。她覺得他像是一團欲火,但是溫柔的欲燕且她覺得自己是溶化在這火焰中了。她不能自禁了。她覺著他的陰莖帶著一種靜默的、令人驚奇的力量與果斷,向他堅舉著,她不能自禁地去就他。她顫戰著降服了。她的一切都為他開展了。呵!假如他此刻不為她溫存,那是多麼殘酷的事,因為她是整個地為他開展著,整在地在祈求他的憐愛! 那種強猛的,不容分說地向她的進入,是這樣的奇異這樣的可怕,使她重新顫戰起來,也許他的來勢要象利刃似的,一刀刺進她溫柔地開展著的肉裡,那時她便要死了。她在一種驟然的、恐怖的憂苦中,緊緊地抱著她。但是,他的來勢只是一種緩緩的、和平的進入,幽暗的、和平的進入,一種有力的、原始的、溫情的進入,這種溫情是和那創造世界時候的溫情一樣的,於是恐怖的情緒在她的心裡消退了。她的心安泰著,她毫無畏懼了。她讓一切盡情地奔馳,她讓她自己整個地盡情奔馳,投奔在那氾濫的波濤裡。 她仿佛象個大海,滿是些幽暗的波濤,上升著,膨脹著,膨脹成一個巨浪,於是慢慢地,整個的幽暗的她,都在動作起來,她成了一個默默地、蒙昧地、興波作浪的海洋。在她的裡面,在她的底下,慢慢分開,左右蕩漾,悠悠地、一波一浪蕩到遠處去。不住地,在她的最生動的地方,那海底分開,在若蕩漾,中央便是探海者在溫柔的深探著,愈探愈深,愈來愈觸著她的底下;她愈深愈遠地暴露著,她的波濤越蕩越洶湧地蕩到什麼岸邊去,使她暴露著。無名者的深探,愈入愈近,她自己的波濤越蕩越遠地離開她,拋棄她,直至突然地,在一種溫柔的、顫戰的痙攣中,她的整個生命的最美妙處被觸著了,她自己知道被觸著了,一切都完成了,她已經沒有了,她已經沒有了,好也不存在了,她出世了:一個婦人。 唉!太美了,太可愛了!在那波濤退落之中;她體會這一切的美而可愛了。現在她整個的身體,在深情地緊依著那不知名的男子,在盲目地依戀著那萎縮著的陰莖,它,經過了全力的、狂暴的衝刺後,現在柔軟地、嬌弱地、不自知地退縮著。當它,這神秘的銳敏的東西從她的肉裡退了出來時,她不自學地叫了一聲,一聲迷失的呼喊,她試著把它放了回去。剛才是這樣的佳妙!這樣的使她歡快! 現在她才知道了那陰莖的小巧,和花蕊似的靜躺,柔嫩,她不禁又驚奇地尖銳了叫了一聲,她的婦人的心,這權威者的;柔嫩而驚奇地叫著。 「可愛極了!」她呻吟著說,「好極了!」 但是他卻不說什麼,靜息地躺在她身上,只是溫柔地吻著她。她幸福地呻吟著,好象一個犧牲者,好象一個新生的東西。 現在,她的心裡開始對他奇怪地驚異起來了。一個男子!這奇異的男性的權威壓在她身上!她的手還有點害怕地在他身上輕撫著,害怕他那曾經使她覺得有點厭惡的、格格不入的奇民蝗東西;一個男子。現在,她觸摸著他,這是上帝的兒子們和人類的女兒們在一起的時候了,他多麼美,他的皮膚多麼純潔!多麼可愛,多麼可愛,這樣的強壯,卻又純潔而嫩弱!多麼安靜,這敏銳的身體!這權威者,這嫩弱的肉,多麼絕對地安靜!多美!多美!她的兩手,在他的背上畏怯地向下愛撫著,直到那溫軟的臀上。美妙!真是美妙!一種新知覺的驟然的小火焰,打她的身裡穿過,怎麼這同樣的美,她以前竟只覺得厭惡?摸觸著這溫暖生動的臀部的美妙,是不能言嗡的!這生命中的生命,這純潔的美,是溫暖而又有力的。還有他那兩腿間的睾丸的奇異的重量!多麼神秘!多麼奇異的神秘的重量,軟軟的,沉重的,可以拿來放在手上。這是根蒂,一切可愛的東西的根蒂,一切完備的美的原始的根蒂。 她緊依著他,神奇地驚歎起來,這種驚歎差不多可說是警畏恐怖的驚歎。他緊緊地抱著她,但是不說什麼,他決不會說什麼的。她假近著他,更加假近著他,為的是要親近他那感官的奇異在他的絕對的、不可思議的安靜中,她又覺得他那東西,那另一個權威者,重新慢慢地顫舉起來,她的心在一種敬畏的情緒中溶化了。 這一次,他的進入她的身內,是十分溫柔的,美豔的,純粹的地溫柔,純粹地美豔,直至意識所不能捉摸。整個的她在顫戰著。象生命之原液似的,無知而又生動,她不知道那是怎樣的,她不復記憶那是怎樣過去的,她只知道世上再也沒有這樣可愛的事情了。就只這一點兒,然後,她完全地靜默著,完全地失掉意識,她也不知道經過了多久的時間,他和她一樣地靜默著。和她一樣地深陷在無底的沉寂中,關於這一切,他們是永不會開口的。 當她的意識開始醒轉的時候。她緊依在他的胸前,哺哺地說:「我的愛!我的愛!」而他則沉默地緊抱著她,她蜷伏在他的至善至美的胸膛上。 但是他依舊是在那無底的靜默中,他奇異地,安靜地,把她象花似的抱著。 「你在那兒?」她低聲說,「你在那兒?說話罷!對我說說話吧!」 他溫柔地吻著她,喃喃地說:「是的,我的小人兒!」 但是她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她不知道他在那兒,他的那種沉默,使她覺得似乎是失落了。 「你愛我,是不是?」她喃喃地說。 「是的,您知道!」他說。 「但是告訴我你愛我吧!」她懇求道。 「是的!是的!您不覺得麼?」他模糊地但是溫柔地、確信地說。她愈緊地、愈緊地依著他。他在愛戀之中比她安泰得多了,她卻需要他再使她確信。 「你真的愛我吧!」她固執地細聲說。他的兩手溫柔地愛撫著她,好象愛撫著一朵花似的,沒有情欲的顫戰,但是很微妙,很親切的。她呢,卻依舊好象恐怕愛情要消遁似的。 「告訴我,你愛我吧」她懇求說。 「是的!」他心不在焉地說。她覺得他的問話,使他遠離著她了。 「我們得起來了吧?」他最後說。 「不!」她說。 但是她覺得他分心了,正在聽著外邊的動靜。 「差不多天黑了。」他說。從他的聲音裡,她聽出了世事是不容人的,她吻著他,心裡帶著一個婦人在放棄她的歡樂時的悲傷。 他站了起來,把燈火轉大了,然後,很快地把衣褲重新穿上。他站著,一邊束緊著他的褲子。一邊用兩隻烏黑的大眼睛俯望著她。他那帶幾分紅熱的臉孔,亂蓬蓬的頭髮,在那朦朧的燈光下,顯得奇異地溫暖、安靜而美妙,美妙到她永不會告訴他怎樣的美,她想去緊依著他,樓抱著他,因為他的美,有著一種溫暖的、半睡眠的幽逮,那使她想呼喊起來,把他緊捉著,把他佔據著。但是她是絕不會把他佔據的,所以她靜臥在氊子上,裸露著她溫柔地彎曲著的腰股。他呢,他一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他覺得她是美妙的,尤其是他可以進去的那溫軟的、神奇的東西,是比一切都更美妙的。 「我愛您,因為我可以進您的身裡去。」他說。 「你喜歡我麼?」好心跳著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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