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勞倫斯 >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 | 上頁 下頁 |
第十二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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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觸摸你,同你觸摸我一樣。」她說,「我從來沒有真正地觸摸過你的身體。」 他望著她,重新微笑起來。現在?」他說。 「不!不!不要在這兒!到小屋裡去,你不介意罷?」 「你怎麼觸摸我?」他問道。 「當你撫摩我的時候。」 他的眼睛和她的沉重不安的眼睛遇著。 「你喜歡我撫摩你麼?」他老是笑著。 「是的,你呢?」 「呵,我!」然後他換了聲調說:「我也喜歡,那不用我告訴你的。」這是實在的。 她站了起來,拿起了帽子。「我得走了。」她說。 「你要走了麼?」他文雅地說。 她滿望著他來觸摸她,對她說些話,但是他什麼也不說,只是斯文地等待著。 「謝謝你的茶。」她說。 「我還沒有謝謝夫人賞光呢。」他說。 她向著小徑走了出去,他站在門口,微微地苦笑著。佛蘿茜舉著尾巴走了前來,康妮沉默地向林中蹣跚走去,心裡知道他正站在那兒望著她,臉上露著那不可思議的苦笑。 她狠掃興地、煩惱地回到家裡,她一點也不喜歡他說他是被人利用了。在某種意義上,這是真的,但是他不應該說了出來。因此她重新地給兩種感情佔據著:其一是怨恨他,其一是欲望著與他和好起來。 她十分不安地、惱怒地用完了茶點後,立刻回到樓上房裡去了,但是她在房子裡不知所措,坐立不安。她得做點什麼事。她得再到小屋裡去。假如他不在那兒的話,那便算了。 她從旁門溜了出去,有時悶郁地直向目的地走去,當她來到林中那空曠地時,她覺得可怖地不安起來,但是他卻在那兒,穿著襯衣,蹲在雞籠前,把籠門打開了,讓母雞出來。在他周圍的那些小雛雞,現在都長得有點笨拙了,但比之普通的小雞卻雅致得多。 她直向他走了過去。 「你瞧!我來了。」她說。 「唉,我看見了!」他一邊,一邊站了起來,有點嘻笑地望著她。 「你現在讓母雞出來了麼?」她問道。 「是的,它們孵小雞孵到只剩一張皮、一把骨了,現在,它們全不想出來和取食了,一隻孵卵期的母雞是沒有自我的,它整個身心都為了它的卵或小雞。」 可憐的母雞!多麼盲目的愛!甚至所孵的卵並不是它們自已的!康妮憐地望著它們,好懶情他之間,給一種陰鬱的靜默籠罩著。 「我們進小屋裡去吧?」他問道。 「你要我去麼?」她猜疑地問道。 「是的,假如你願意來的話。」 她靜默著。 「那麼來吧。」他說。 她和他進到了小屋裡,當他把門關上時,裡面全黑了,於是他在燈籠裡點了個小火,和前次一樣。 「你把內衣脫了麼?」他問道。 「脫了!」 「好,那麼我也把我的脫了。」 他把氊子鋪在地上,把一張放在旁邊,是預備蓋的。她把帽子除了,把頭髮松了一松。他坐了下來,脫著鞋和腳絆,解著他那粗棉布褲的扣子。 「那麼躺下吧!」他說。那時他只穿著一件襯衣站著。她默默在服從著,他也在她旁邊躺了下去,拉了氊子把他們蓋著。 「好了!」他說。 他掀起了她的衣裳,直至胸膛上。他溫柔地吻著她的乳房,把兩隻乳峰含在唇裡,輕輕地愛撫著。 「呵,您真是可愛,您真是可愛!」他說,突然寺把他的臉,在她溫暖的小腹上碾轉地摩擦著。 她呢,伸著兩臂在他的襯衣裡面摟著他,但是她卻害怕,害怕他的纖瘦、光滑的、似乎強毅有力的裸體,害怕那堅猛的筋肉,她覺得又畏縮又害怕。 當他幽怨似地說「呵,你真是可愛!」時,她裡面的什麼東西在抖戰起來,而她的精神裡面,什麼東西卻僵結起來準備反抗;反抗這可怕的肉的親密,反抗他的奇特而迅疾的佔有。這一次,她並沒有被她自己的銷魂的情欲所壓倒,她躺著,兩手無力地放在他的舞動的身上,無論怎樣,她都禁不住她的精神在作局外觀;她覺得他的臂部的衝撞是可笑的,他的陰莖的那種渴望著得到那片刻的排匯的樣子是滑稽的。是的,這便是愛,這可笑的兩臂的衝撞這可憐的、無意義的、潤濕的小陰莖的萎縮。這便是神聖的愛!畢竟,現代人的藐視這種串演是有理由的,因為這是一種串演。有些詩人說得很對,創造人類的上帝,一定有個乖庚的、幽默的官能,他造了一個有理智的人,而同時卻迫他做這種可笑的姿勢,而且使他盲目地追求這可笑的串演。甚至一個莫泊桑都覺得愛是屈辱的沒落。世人輕蔑床第間事,卻又做它。 冷酷地、譏消地,她的奇異的婦人之心遠引著,雖然她一動不動地躺著,但是她的本能卻使她挺起腰子,想把那男子擠出去,想從他的醜惡的緊抱中,從他的怪誕的後臂的衝撞中逃了出來。這男子的身體是個愚蠢的、魯莽的、不完備的東西,它的缺憾的笨拙,是有點令人討厭的。人類如果是完完備地進化的話,這種串演,這種「官能;是定要被淘汰的。 當他很快地完了時,當他臥在她的身上,狠靜默的遠引著,遠引在一種奇異的,靜息的境域裡,很遠地,無室她所不能及的天外時,她開始在心裡做哭起來,她覺得他象潮水似的退開,退開,留下她在那兒,象一塊海岸上的小石。他舞退著,他的心正離開著她,他知道。 一股真正的哀傷襲據著她心,她痛哭起來。他並沒有注意,也許甚至不知道。強烈的嗚咽愈來愈厲害。搖撼著她,搖撼著他。 「暖」他說,「這一次是失敗了,你沒有來呢」 這樣看來,他是知道的!她哭得更劇烈了。 「但是怎麼啦?」他說,「有時是要這樣的。」 「我……我不能愛你。」她哭著說,突然地,她覺得她的心碎了。 「您不能?那麼,您不用愛就是!世上並沒有法律強迫您愛。聽其自然好了。」 他的手還是她的胸上;但是她卻沒有摟著他了。 他的話是不太能安慰她的。她高聲地鳴咽起來。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他說,「甜的要,苦的也要,這一次是有點苦的。」 她哀痛地哭道:「但是我很想愛你,我卻不能」那是可怕的!」 他半苦昧、半椰榆地笑了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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