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勞倫斯 >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 | 上頁 下頁 |
第十章(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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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把前身裸露著,當他進她裡面的時候,她覺得他裸著的皮肉緊貼著她,他在她裡面靜止了一會,在那兒彭脹著,顫動著,當他開始抽動的時候,在驟然而不可抑止的征欲裡,她裡面一種新奇的、驚心動魄的東西,在波動著醒了轉來,波動著,波動著,波動著,好象輕柔的火焰的輕撲,輕柔得象毛羽樣,向著光輝的頂點直奔,美妙地,美妙地,把她溶解,把她整個內部溶解了。那好象是是鐘聲一樣,一波一波地登峰造極。她躺著,不自覺地發著狂野的,細微的呻吟,呻吟到最後。但是他結束得太快了,太快了;而她再也不能用自己的力量迫使自己完結,這一次是不同了,不同了,她毫無能力了,好也不能豎挺起來纏著他,去博得她自己的滿足了。當她覺得他在引退著,可退著,收縮著,就要從她那裡滑脫出去的可怕的片刻,她的心裡暗暗地呻吟著,她只好等待,等待。她的整個肉體在溫柔地開展著,溫柔地哀懇著,好象一根潔水下的海蕪草,衰懇著他再進去,而使她滿足,她在火熾的熱情中昏迷著,緊貼著他,他並沒有完全滑脫了她,她覺得他的溫軟的肉蕾,在她裡面聳動起來,用著奇異的有節奏的動作,一種奇異的節奏在她裡面氾濫起來,彭脹著,彭脹著,直至把她空洞的意識充滿了。於是,難以言語形容的動作重新開始一其實這並不是一種動作,而是純粹的深轉著的肉感之旋渦,在她的肉裡,在她的意識裡,愈轉愈深,直至她成了一個感覺的波濤之集中點。她躺在那兒呻吟著,無意識地聲音含混地呻吟著,這聲音從黝黑無邊的夜裡發了出來,這是生命!男子在一種敬懼中聽著他下面的這種聲音,同時把他的生命的泉源插射在她的裡面,當這聲音低抑著時,他也靜止下來,懵懵地,一動不動地臥著;同時她也慢慢地放鬆了她的擁抱,軟慵地橫陳著。他們躺著,忘了一切,甚至互相忘著,兩個人都茫然若失了。直至最後,他開始振醒過來,覺察了自己無遮地裸露著,而她也覺察了他的身體的重壓放鬆了,他正要離開她了,但是她心裡覺得她不能容忍他讓她無所麻蓋,他現在得永久地庇蓋著她。 但是他終於引退了,他吻著她,把她遮掩起來,然後開始遮掩著他自己,她躺著,仰望著上面的樹枝,還是沒有力量移動,他站著,把他的短褲扣好了,向四周望著,一切都在死寂中,只有那受驚的小狗兒,鼻子挾在兩腳中間,俯伏著。他在樹枝堆上重新坐了下去,靜默地握著康妮的手。 「這一次我們是同時完畢的。」他說。 她回轉頭來望著他,沒有回答。 「象這個樣子是很好的,大部分化,過了一生還不知道這個呢。」他像是做夢似地說著。 她望著他的沉思的股。 「真的麼?」她說,「你快樂嗎?」 他回轉頭來向她眼裡望著,」快樂,」他說,「是的,但是不要談這個,他不要她談這個。」他俯著身去吻她,她覺得他應該這樣永久地吻著她。 最後,她坐了起來。 「人們很少有同時完畢的麼?」她用一種天真的好奇心問道。 「很少。你只要看他們的呆板的樣子便看得出來。」他無可奈何地說著,心裡懊悔著為什麼開始了這種談話。 「你和基聳女人這樣完畢過麼」 他覺得好笑地望著她。 「我不知道。」他說,「我不知道。」 她明白了,他決不會對她說他所不願說的事情的,她望著他的臉,她對他的熱情,在她臟腑在顫動著,她盡力抑制著,因為她覺得自己迷失著了。 他穿好了上衣和外套;在小杉樹叢中避開了一條路直至小徑上。落日的最後光輝,沉在樹林梢頭了,「我不送你了。」他說,「還是不送的好。」 在他離開之前,她熱情地望著他,他的狗兒不耐煩惱地等著他。她好象沒有什麼話好說了,再也沒有什麼了。 康妮緩緩地歸去,明白了在她的坦克面,另有一件深藏著的東西了。唱一個自我在她的裡面活著,在她的子宮裡,臟腑裡,溫柔地溶化著,燃燒著,她以這個眶我的全部,去崇拜她的情人,她崇拜到覺得走路時,兩膝都柔軟無力起來,在她的子宮裡,臟腑裡,她滿足地,生氣蓬勃地,脆弱地,不能自己地崇拜著他,好象一個最天真的婦人。她對自己說:「那好象是個孩子,那好象有個孩子在我的裡面。」……那是真的,她的子宮,好象一向是關閉著的,現在是展開了。給一個新的生命充實了,這新的生命雖然近於一種重負,但是卻是可愛的。 「要是我有了孩子!」她心裡想著,「要是我有了他的孩子在我的裡面!」……想到了這個,她的四腳軟怠了,她明白了有個自我的孩子,和有個全身全心欲愛著的男人的孩子,這其間是有天壤之別的,前者似乎是平凡的,但是從一個整個心欲崇拜著的男子得到孩子,那使她覺得和舊日的大不相同了。那使她深深地,深深地沉醉在一切女性的中心裡,沉醉在開化以前的睡眠裡。 她所覺得新奇的並不是熱情,而是那渴望的崇拜。這是她一向所懼怕的,因為這種崇拜的情感要使她失掉力量;她現在還在懼怕,唯恐她崇拜得過深時她要把自己迷失了,把自己抹殺了,她不願象一個未開花的女子似地被抹煞而成為一個奴隸。她決不要成為一個奴隸,她懼怕她的崇拜的心情,但是她了願立刻反抗起來,她胸中有個固執的意志,那是很可以對她子宮裡的日見增大的崇拜的溫情宣戰而把它殲滅的。甚至現在,她可以這樣做,至少她心裡這樣想,她可以忽意地駕馭她的熱情。 唉,是的,熱情得象一個古羅馬時代狂飲爛醉的酒神的女祭司,在樹林中奔竄著找尋伊亞科斯,找尋這個無人性的,純粹是的神僕赫陽物!男子,這個人,得不要讓他僭越。他只是個庫堂的司閹者,他只是那赫赫陽物的持有者與守護者,這陽物是屬女子的。 這樣,在這新的醒覺中,古代的堅固的熱情,在她心裡燃了些時,把男子縮小成一個可陪鄙的東西,僅僅是一個陽物的持有者,當他盡他的職務是,全果被撕成碎片的,她覺得她的四肢和身體裡面,有著那種古代狂歡節的族縱的女祭司的力量,有著那種蹂躪男性的熱情而迅速的女人的力量。但是,當她覺著這個的時候,她的心是沉重的,她不要這一切,這一切都是不神秘的,光赤的,不育的,只有崇拜的溫情才是她的寶藏,這寫藏是這樣的深奧而溫柔,這樣的神秘而不可思儀!不,不,不,她要放棄她的堅固的、光輝的、婦人權威,這東西使她覺得疲乏而僵硬;她要沉沒在生命的新的洗浴裡,沉沒在無聲地歌唱著崇拜之歌的她的子宮臟腑的深處,那未免太早去開始懼怕男子了。 「我到瑪爾海去散步來,並且和弗林太太喝了杯茶。」她對克利福說,「我是想去看她的孩子的,她的頭髮好象是好的蛛絲,這孩子真可愛,真是個寶貝!弗林上市場去了,所以她和我和孩子大家一起一吃了些茶點,你沒有納悶我到那兒去了嗎?」 「是的,我納悶不知你到那兒支他,但是我猜著你定是在什麼地方喝茶去了,。克利福嫉妨地說,他的心眼裡,覺察了她有著什麼新的地方,有著什麼她不太瞭解的地方,但是他把這個歸因於孩子。他相信康妮之所苦腦,都是因為沒有孩子,換句話,都是因為她不能機械地生個孩子。 「夫人,我看見你穿過了花園打那鐵門出去,。波太太說,「所以我想你恐怕是到牧師家裡去了。」 這兩今婦人的眼睛交視著,波太太的是灰色的,光耀的,探究的;康妮的是藍色的,朦朧的,奇異地美麗的,波太太差不多斷定康妮有了個情人了。但是這怎麼可能呢?那裡來個男子呢? 「呵,不時出去走走,訪訪人家,於你是很有益處的。」波太太說,「我剛對克利福男爵說,如果夫人肯多出訪訪人,於她是有無限益處的。」 「是的,我覺得很高興出去走一趟,克利福,那真是個可愛的孩子,這樣玲瓏而毫無忌憚」康妮說,「她的頭髮簡直象蜘蛛網,有著光耀的橙紅色,兩隻眼睛淡藍得象磁做的一樣,那奇妙而毫無忌憚自然呵,因為那是個女孩,否則不會這麼大膽的。」 「夫人說得一點不錯……那簡直是個小弗林。他們一家都是多頭髮。都是毫無忌憚的。」波太太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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