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勞倫斯 >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 | 上頁 下頁
第十章(6)


  「但是,」他說,「我並不顧慮那些!讓我們受用罷,其他一切管它的!不過,要是那一天你懊悔起來……」

  「不要把我拋棄了。」她懇求道。

  他的手指撫觸著她的臉,突然地又吻了她一下。

  「那麼讓我進去罷。」他溫柔地說,「把你的雨衣脫了。」

  他把槍掛了起來,臺灣省了他自它的濕外衣,然後把氊子拿了下來。

  「我多帶了一張氊子來。」他說,「這樣,要是我們喜歡的話,我們可以拿一張來盞的。」

  「我不能久留呢,」她說,晚餐是七點半開的。」

  他向她迅速地顧盼了一下,然後望著他的表。

  「好的。」他說

  他把門關了,在懸著的風燈裡點了一個小小的火。

  「哪一天我們要多玩一會兒。」他說。

  他細心地鋪著氊子,把一張招疊起來做她的枕頭,然後他坐在一張小凳子上,把她拉到他的身邊,一隻手緊緊地抱著她,另一隻手探摸關她的身體。當他摸著了好怕時候,她聽見他的呼吸緊促進來,在她的輕薄的裙下,她是赤裸裸的。

  「呵!摸觸您是多麼美妙的事!」他一邊說,一邊愛撫著她的臀部和腰部的細嫩、溫暖而隱秘的皮膚。他俯著頭,用他的臉頰,頻頻地摩擦著她的小腹和她的大腿。他的迷醉的狀態,使她再次覺得有點驚訝起來。他在摸觸著她生動而赤裸的肉地所感得的美,這種美的沉醉的欣歡,她是不瞭解的。這只有熱情才可以瞭解,當熱情沒有了或死了的時候,那麼,美所引起的美妙的驚心動魄是不可瞭解的,甚至有點被物的,溫暖的生動的接觸之美,比之眼見的美要深厚得多,她覺著他的臉在她的大腿上,在好怕小腹上,和她的後臀上,溫柔地摩著。他的髭須和他的柔軟而通密的頭髮,緊緊地擦著她;她的兩膝開始顫戰起來了,在她的靈魂裡面,狠遙遠地。她覺著什麼新的東西在那裡跳動著,她覺著一種新的裸體在那裡浮露了出來,她有在這害怕起來,她差不多希望他不要這樣愛撫她了,她只覺得被他環抱著,緊束著然而,她卻等待著,等待著。

  當他強烈地感到安慰與滿足,面向他的和平之域的她的裡面進去時,她還是等待著,她覺得自己有點被遺忘了j但是她知道,那是一部分她自它的過失,她想這樣便可以固守著她與他的距離,現在也許她是命定了要這麼固守著了。她一動不動地躺著;她覺著他在她坦克面的動作,她覺著他深深地沉伏著的專心,她覺著當他插射精液時的驟然的戰慄,然後他的衝壓的動作緩慢了下來,那種臀尖的衝壓,確是有些可笑的。假如你是一個婦人,而又處在當事人之外,一個男子的臀尖的那種衝壓,必定是太可笑的,在這種姿態這種動作中,男人確是十分可笑的!

  但是她仍然一動不動地躺著,也不退縮,甚至當他完了時,她也不興奮起來,以求她自己的滿足,好象她和蔑免裡斯的時候一樣,她靜靜地躺著,眼淚慢慢地在她的眼裡滿溢了出來。

  他也是一動不動,但是他緊緊地摟著她,他的兩腿壓在她的可憐的兩條赤裸的腿上,想使她溫暖著,他躺在她的上面,用一種緊密的無疑的熱力溫暖著她。

  「您冷嗎」他溫柔地細聲問道,好象她很近很近的。其實她卻覺得遠隔著,被遺忘著。

  「不!但是我得走了。」她和藹地說。

  他歎息著,更緊地樓抱著她,然後放鬆了,重新靜息下來。

  他還沒看出流淚,他只以為她是和他一樣舒暢。

  「我得走了。」她重新說道。

  他人她那兒抽退了,在她旁邊跪了一會,吻著她的兩腿的裡面,把她的裙拉了下來,然後在微微的激光裡,毫無思索地把他自己的衣服扣好,甚至連身也沒有轉過去。

  「哪一天您得到村舍裡來。」他一邊說著,一邊熱切地安閒在望著她。

  但是她還是毫無生氣地躺在那兒,沉思著,望聞他,陌生人!陌生人!她甚至覺得有點怒恨他。

  他把他的外衣穿上,找著他的摔在地上的帽,然後把槍掛在肩上。

  「來罷!」他用他的熱烈,溫和的眼睛望著她說。

  她緩緩地站了起來,她不想走;卻又不想留。他幫助她穿上了她的薄薄的雨衣,望著她是不是衣裳都整理好了。

  然後他把門打開了,外面是很黑了。在門廊下坐著的狗兒,看見了他,愉快地站了起來,細雨在黑暗中灰灰地降著。天是很黑了。

  「我得把燈籠帶去。」他說,「不會有人的。」在狹徑中,他在她面前走著,低低地把風燈搖擺著,照著地上的濕草和蛇似的光亮的樹根,蒼暗的花,此外一切都是炙灰的雨霧和黝黑。

  「哪一天您得到村舍裡來。」他說,「您來不來?反正山羊或羔羊都是一樣一吊的了。」

  他對於她的返種奇特固掃訴欲望,使她驚訝著,而他們之間卻沒有什麼東西,他也從來沒有對她真正地說過話,則且她不自禁地憎惡他的土話,他的「您得來」的粗俗的土好象不是對她說的,而是對任何普通人的說的,她看見了馬路上的指形花的葉兒,她知道他們大約是走到什麼地方了。

  「現在是七點一刻,」他說,「你趕得及回去吃晚飯的。」他的聲調變了,好象他覺察著了她的疏遠的態度。當他們在馬路上轉過了最後一個彎,正向著榛樹的籬牆和園門去的時候,他把燈火吹熄了。他溫和地握著她的手臂說:「好了,這裡我們可以看得見了。」

  但是,話雖這樣說,實在不容易啊。他們腳下踏著的大地是神秘的。不過他是習慣了,他可以摸得著他的道路。到了園門時,他把他的手電筒交給她,說:「園裡是光亮點;但是把這個拿去罷,恐怕你走錯路。」

  真的,在空曠的園中,有著一種幽靈似的灰星的徽光,突然地,他把她拉了過去,重新在她的衣裳下面摸撫著,他的濕而冷的手,觸著她的溫暖的肉體。

  「摸觸著一個象您這樣的女人,我死也甘心了!」了沉啞的聲音說,要是您可以多停一會的話……」

  她覺著他的重新對她欲望起來的驟然的熱力。

  「不!我得趕快回去了!她有點狂亂地說。

  「好罷。」他說著,態度突然變了,讓她走開了。

  她正要走開,卻立即回轉身來對他說:「吻一吻我罷。」

  在黑暗中,他彎著身在她的左眼上吻著。她向他舉著嘴唇,他輕輕地在上面吻了一吻,立即便縮回去了,他是不喜歡在嘴上親吻的。

  「我明天再來。」他一邊走開一邊說,「要是我能夠的話。」她加了這一句。

  「是的,但是不要來得這麼晚了。」他在黑暗裡回答道。她已經完全看不見他。

  「晚安。」她說。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