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勞倫斯 > 白絲襪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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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埃爾茜,」他說,「親愛的,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告訴我,那……」 他吻著她那沾滿淚痕的臉,愛撫著她。她沒有作聲。他大惑不解了,頓感脆弱,不勝傷感。 她終於平靜了下來。他吻著她,她雙手回抱著他,緊緊地依附著他,似乎害怕恐懼和痛苦的來臨。他摟著她,心中疑惑不已。 「泰德!」她狂亂地低聲喊道:「泰德!」 「什麼,我的心肝?」他應道,也開始覺得害怕。 「待我好點。」她哭道,「不要對我太冷酷了。」 「不會,小寶貝,」他說,又震驚,又悲傷。「你為什麼這麼說?」 「噢,待我好點。」她抽泣著。 他保護地摟著她,心中充滿了對她摯熱的愛。他仍舊覺很震驚。他只能把她擁在胸前,那裡充溢著的是對她無盡的愛和信任。最後她終於恢復了常態。 三 她拒絕再到亞當姆斯的工廠工作。她父親只好替她處理這事,代她送去了報告——說她身體不太好。亞當姆斯對此持一種啼笑皆非的態度,但是他有著讓人難以理解的耐心!他不會為此決鬥的。 幾個星期之後,她和溫斯頓結了婚。她充滿熱情地愛著他,近乎崇拜。她的刻骨銘心的愛使他深受感動並給了他不朽的保證,使他對自己有了一種真實感。他再也不自尋煩惱了:他覺得自己很完滿,現在他只有去忙乎世上其他的事情。 然而,在心底裡令他煩惱的就是這份愛的肯定,後來他發現自己沐浴在這愛情之中。 他們曾有一、兩次談到白絲襪。 「啊!」溫斯頓大聲說道,「那有什麼關係?」 他很不耐煩而且生氣,不能忍受再想起這件事。所以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起初她非常幸福,被她丈夫的敬慕沖昏了頭腦。後來她慢慢地對他習以為常了。他是她幸福的土地,但是她對他司空見慣了,就如同她呼吸的空氣一樣。他卻從未同樣對她也習以為常。 從婚姻中,她發覺她很自由。她可以擺脫掉自己的責任,丈夫會關照她的。她可以隨心所欲,做任何想做的事來消磨時間。 所以,數月之後,當她遇到薩姆·亞當姆斯的時候,她並非像她可能做的那樣對他不和善。憑藉著一個少婦新近從男人那得到的令人激動的知識,她察覺他戀著她,知道他對她一直有未曾滿足的欲望。她覺得很好玩,忍不住開了下玩笑,儘管她對這個男人本身一點也不在乎。 當情人節來臨時,正值她第一個結婚紀念日前後,她收到了一隻白絲襪,上面附有一枚小小的紫水晶胸針。 幸運的是溫斯頓沒看到,所以此事她對他隻字未提,她根本未試圖去跟薩姆·亞當姆斯保持什麼關係,但是當一隻小小的胸針歸她所有,屬她時,她甚至沒有動腦筋想一分鐘,想想她是怎麼得來的,她就把它留下了。 現在她又有了珍珠耳環。這耳環是一種更有價值、更惹人注目的禮物。為了解釋這個東西的來處,她想到了是從她媽媽那弄來的。她想出了這個簡單的辦法,對此非常滿意。至於薩姆·亞當姆斯,即使看見她戴著這對耳環,也不會洩露出去的。多有趣啊,要是他看見她戴著他送的耳環!她會假裝說這對耳環是從外婆,她媽媽的媽媽那兒繼承下來的。下午進城時一路上她喜滋滋的,這對美麗的東西懸蕩在耳旁,但她看見沒有什麼人注意到這些。 溫斯頓回家了,疲憊不堪,神情沮喪。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定,這使得他疲憊異常。她難以理解地跟他對著幹,有時就像今天這樣嘲弄他,譏笑他,不理睬他。他不明白這一切,而這深深地激怒了他。她在他面前此時也是心神不安。 她知道他處於一種壓抑下的憤怒中,手上的青筋暴起,眉毛緊鎖著。然而她忍不住刺激他。 「那只絲襪你打算怎麼處理?」他打破陰鬱的沉默,粗聲粗氣地問道。 「我放在一個抽屜裡了,怎麼?」她粗魯地答道。 「為什麼不把它退回去?」他刺耳地說道,「你把它藏起來幹什麼?」 「我不是把它藏起來,」她說,「我有一雙。」 他重又陷入陰鬱的沉默中。她,看到不能夠感動他,就跑到樓上去了,留下他在火邊抽煙。她又戴上這副耳環。心裡靈光一閃,她穿上了白絲襪,兩隻白絲襪。 她就這樣一副穿戴下了樓。她丈夫仍是原來的姿勢在火邊坐著沒動,眼睛直楞楞地盯著。 「看!」她說,「穿起來漂亮極了!」 她把裙子掀到膝蓋,轉過身,看自己那兩條穿著美麗絲襪的漂亮大腿。 他心裡湧上一股無名之火,把煙斗從嘴邊拿開。 「是不是很好看?」她說,「去年一隻,今年一隻,剛好一對。省得你去買一雙。」 她又從肩膀望過去,去看漂亮的小腿。她那短襯褲紮口的飾邊在搖晃著。 「把裙子放下,別出洋相了。」他說道。 「為什麼是出洋相?」她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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