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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和那套古怪裝置(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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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醫生說,「關節僵硬,這兒。」 關節僵硬是怎麼一回事,有什麼後果,那個古怪裝置不知道,但光是這個詞的聲音就夠他受的啦。 「很可能,」醫生又有了另一個絕妙的想法,他說,「前部有浸潤。」① ①作者描寫醫生故弄玄虛,把根本不是醫學術語的難字和醫學術語混在一起,這裡的「浸潤」是醫學用語,「前部」(proscenium)一詞原為「舞臺前部」,根本不是醫學用語。 這些也許不是醫生使用的確切的醫學術語,但是那個古怪裝置聽起來是那樣。 「是這樣嗎?」他問道。 「不過,我們還得繼續觀察,直到搞清楚我們發現了一些什麼。你說你從來沒有得過狂犬病嗎?」 「我記得沒有。」 「有意思。症狀看來像是狂犬病或者可能就是『重言法』。」② ②此句的「重言法」(hendiadys)一詞和醫療毫無關係,是語言學上的用語,比較冷僻。醫生把這個詞用來故弄玄虛,使病人如墮五里霧中。 醫生沉思了一下,開始在小紙片上寫字。 「嗯,」他用愉快的語調說,「無論如何,我們要把它查清楚。」 他寫出X光透視、驗血、檢查心臟的小通知單。 「嗯」,他作結論說,「不要驚慌。你可能在街上爆裂開,不過我想不會,我不太擔心發生這種事。你的大腦兩邊倒可能爆裂開。要是真裂開了,我不會吃驚的。如果你的眼珠在街上掉出來,請讓我知道。」 這不是醫生的原話,但卻準確地表達了醫生的話所傳達的印象。 「我會讓你知道的。」那個古怪裝置說。 「呃」,醫生說,他這時對這個病例熱乎起來了,充滿了藝術家的興趣,「至於飲食,我想最好不吃東西,一個月左右什麼也不吃,也不喝,把煙戒掉,最好也不睡覺。」 「最重要的」,醫生最後突然流露了先前忘記使出來的好心腸,他說,「不要著急。你隨時都可能爆裂開,不要為這件事操心。你可能死在出租汽車裡,果真如此,倒不是意料之外的事。一周後再來,我要把X光片子給你看,再見。」 那個古怪裝置離去了一個星期。一個星期意味著七天,168小時,10080分或者604800秒。那個古怪裝置清清楚楚地意識到每秒、每分、每小時、每天,他能感覺到正在消逝的每一秒鐘。 一星期後,他又來了,發現那位醫生眉開眼笑,興致勃勃。 「瞧!」醫生說,把片子對著光舉起來。 「片子上是些什麼呀?」那個古怪裝置問道。 「大腦唄」,醫生說,「你瞧那霧點,這兒,就在大腦和百科全書之間——」① ①在英語中,「腦」(encephalo)與「百科全書」(encyclopaedia)在綴詞與發音的頭一部分有類似之處。其實,後者也與醫學無關,醫生把它們亂湊在一起。 「那是什麼呢?」那個古怪裝置說。 「我還不知道,」醫生說,「現在要說還為時過早,但我們會注意看著它。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我們也許要打開你的腦袋看看。目前,他們在切除大腦方面於得挺出色。那是相當大的手術,不過我想我可以冒這個風險,我會通知你的。再說,我希望你正在照醫囑辦事,沒有吃東西吧?」 「嗯,沒有。」 「也沒喝酒?也沒抽煙?」 「嗯,沒有。」 「那就對啦。腑,嘔,一兩天內,我們會知道更多的情況,能拿到你的驗血結果和心臟剖面圖,我看那時候就可以開始研究情況究竟如何啦,再見。」 過了大約一個星期,醫生對他的女秘書說:「穿嘩嘰服的那個古怪裝置今天上午應該上這兒來吧?」 女秘書查看了記事本,說:「對,我想他該來。」 「好吧,打個電話給他,他不必來啦。我已收到醫院對他進行各項檢查的報告單,什麼毛病也沒找出來。告訴他,醫院裡要他六個月後再來,那時也許會查出一點什麼,現在可真是什麼毛病也沒有,除非是他想像自己有病。嘿,順便跟他說一聲,他聽了會高興的,X光片子上那個霧點上次看來好像是大腦中的血塊,原來不過是玻璃上的毛病,他聽了會大笑一場的。」 女秘書走進電話間,過了一會兒才出來。 「怎麼樣?」醫生說,「找到那位先生接電話了吧?」他現在稱那人為先生,不再稱之為「古怪裝置」,因為他對那人在醫療上的興趣已經消失了。 「我打電話到他家裡,」女秘書回答說,「但他們說他死了,昨晚死的。」 「天呀!」醫生嚴肅地說,「這樣看來,我們畢竟還是搞錯了,我們早該對他進行別的項目的檢查。他是怎麼死的,他們談了這方面的情況嗎?」 「談了。他們說,據他們瞭解,他死於煤氣中毒,他好像是故意打開臥室裡的煤氣的。」 「嘖,嘖,」醫生說,「自殺狂!我忘記檢查他這方面的毛病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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