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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和「機械」(4)


  無需贅述,反正在大約一個星期之後,沃雷斯夫人接到醫院的電話,說是「他的腿做好了」。不久又有一個電話來問她:「他的八字鬍怎麼辦?您是想保留它們還是想把它們永遠刮掉呢?」

  在這種背景下,當經過徹底翻新的約翰·沃雷斯再次登門拜訪的時候——從他的第一次來訪到現在已有六個星期——卡朋特大夫壓根兒一點都不吃驚。他絲毫不驚奇地發現沃雷斯先生與先前判若兩人,簡直叫人認不出來了。站在醫生面前的已是一個高高大大的漢子,他身材魁偉不凡,臉刮得乾乾淨淨的,顎骨方正有力,一看便知是一個果斷有力、富於個性的人。

  「是沃雷斯先生!」卡朋特大夫終於認出了是誰,禁不住叫了起來。

  「沒錯,」那個男人說,同時熱情而有力地握住醫生的手,「不過這個名字太小氣了,我不太喜歡它。」

  「你感覺怎麼樣?」醫生問道。

  「很好,」沃雷斯回答說,「我剛剛從高爾夫球場來。我出院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那兒去。你不知道吧,我只用了不到四十杆就打完了全場,而那個遠洞我只打了四杆——你相信嗎?——只比標準杆數多打一杆。當然休息和治療幫了我的手臂一個大忙。」

  「當然,」醫生重複說。

  「不過,事實上,我覺得我在高爾夫球方面還是有點天賦的。你知道,無論怎麼說,在高爾夫球方面大腦和膂力是同樣重要的。不過我此次拜訪不是為了談這個,只是想表達我的衷心感謝並請你在百忙中把賬單寄給我——寄給我本人,個中原因你是清楚的。」

  「可是,」卡朋特醫生說,「我想沃雷斯太太希望由她來支付,不是嗎?」

  「沒那事兒,」那個客戶笑了笑,「我才沒那麼傻哩!要是她付了錢,那她就獲得了某種債權,從法律上講是如此,你知道嗎?」

  「噢,我知道,」醫生說,「這種官司是時有發生的。再說,就你的情況而言,我本該想到——」

  「還不止剛才說的那點哩,」沃雷斯一邊說,一邊點燃一支煙,「我一回到那幢房子就見到了她。我的天啦,卡朋特,那個女人的長舌真厲害呀!絕對永遠停不下來!事實上,我是不想回到她那兒去了。她的嘮叨簡直會要我的命。」

  「關於這一點嘛,」醫生說,「假如只是她的舌頭的問題,那我能替你把它弄短一些。」

  「你能嗎,呃?」沃雷斯先生稍微停頓了一下,好像有一點點懷疑似的。接著他又用堅決果斷的口氣繼續往下說——經過二十四小時之後,他對這種說話方式已經習以為常了。

  「不,不,現在太晚了,無論如何,我不想那樣。實際上,卡朋特,我已在準備娶一個新夫人了。我已經決定了,長話短說吧,我要娶醫院樓上的護士小姐之一。你在樓上的時候也許注意到她了,就是那個很高的黑姑娘。事實上,假如說有什麼美中不足的話,她是太高了一點點。」

  「我可以把她弄短一點。」卡朋特咕噥道。

  「弄短多少?」沃雷特問道——「噢,不,我得讓她保持原貌。」

  「那你什麼時候結婚呢?」醫生問道。

  「我還沒完全定下來,」沃雷斯說,「我想,很快就可以定下來。」

  「那是無疑的,」醫生說,「那位年輕女士也在盼著那一天嗎?」

  「我還沒問她哩,」沃雷斯說,「也許今天我會跟她提此事。不過此事得等我先打完十八杆球之後再說。好啦,再見吧,大夫,別忘了賬單的事兒,順便提醒一句,在開賬單的時候別忘了改我的名字。從今往後,我不要約翰·沃雷斯這個名字了,我要改名為海格力斯·布爾拉什。」

  卡朋特醫生是一個勤於思考的人,那個顧客一離開,他就在辦公桌邊坐了下來,繼續寫他那即將問世的論文,論文的題目是《論整形手術或許存在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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