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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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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康姆繼續說道,「這是一種被繼承的財富。你也知道那些生來有錢的人都是些怎樣的飯桶。這是一個永恆不變的真理。」 哈蒙德問道:「他在說什麼?」 哈丁做了個手勢,表示他神志不清。馬康姆的眼睛瞄了他一眼。 「我來告訴你,我在說什麼。」他繼續說道,「大多數的力量要求希望得到它的人付出許多實實在在的代價,例如必須經過一段學徒期及許多年的刻苦修。無論你想得到哪種力量:當上公司總裁、空手道黑帶級、宗教領袖,不論你追求的是什麼,你都得投入時間、訓練和努力。 你必須放棄許多東西才能獲得它。這種力量對你一定是至關重要的,而且你一旦獲得,這種力量就為你所有了。你不會失去它:它跟你同在,因為這其實是你刻苦訓練的成果。 「在這個過程中,有趣的是,一旦某個人獲得了赤手空拳就能把人打死的力量,他同時也能夠做到不輕易使用這種力量;也就是說,這種力量帶有一種內在的控制力。獲得力量的訓練同時改變了你,使你不致濫用力量。 「不過,科學力量就像繼承的財富一樣:它不是透過苦練獲得的。你只要閱讀就能知道別人所做的事情,然後就可以採取下一個步驟。你可以在很年經的時候就採取行動,你可以飛快地長進,不需要幾十年的修。沒有人會控制你:過去的科學家你可以不予理睬,在大自然面前也不必感到卑微。這其中只存在著一種快速致富、盡速成名的哲學。欺騙、謊言、歪曲——這些都沒有關係。對你,對你的同事都沒關係。沒有人會批評你,沒有人會有任何標準。大家都在努力做一件事:做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而且快速地完成它。 「因為你可以站在偉人的肩上,所以你可以很快地成功。你甚至還不十分清楚幹了些什麼,就已經發表了報告,申請到專利,還把它賣給別人。而買主接受的訓練比你更少,他只是買下這種力量,就像買任何商品一樣。他甚至認為根本沒有必要作任何訓練。」 哈蒙德問道:「你們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愛莉點點頭。 「可是我根本不明白。」哈蒙德說道。 「說得簡單一點就是,」馬康姆往下說道:「一名空手道高手不會赤手空拳去殺人。他不會大發雷霆,把自己的妻子殺了。殺人的人是那些沒有經過訓練、沒有任何約束的人;他買下這些力量就好像在週末夜市買下拍賣商品一樣。而科學所助長和允許的就是這種力量,那也就是為什麼你認為建造一個像這樣的地方是十分簡單的事。」 「這確實很簡單啊。」哈蒙德堅持說道。 「那麼為什麼會出問題呢?」 約翰.阿諾內心緊張萬分,頭昏腦脹地撞開了維修樓的門,一步跨了進去,裡面伸手不見五指。天哪,這麼黑。他早該想到這裡沒有燈的。他感覺到裡面陰涼的空氣,下面的兩層樓像一個巨大的洞穴似地。他必須找到小通道,而且必須十分小心,否則他會跌斷脖子的。 通道在哪裡? 他像個瞎子一樣到處摸索,最後他意識到這只是在白費力氣。不管怎樣,他得讓外面的光線照射進來。他走到門邊,將門拉開四英寸。光線足夠了,可是如何才能讓門這樣開著呢?他立即脫下一隻鞋子,把它塞在門縫裡。 他可以很清楚看見那條狹窄的通道了,於是走了過去。他踩在波狀金屬板上,聽到兩隻腳的腳步聲不同,一隻響,一隻輕。不過,至少他能看清楚了。通往樓下發電機的樓梯就在前面,再走十碼就到了。 突然又是一片黑暗。 光線沒有了。 阿諾回頭朝門口看去,發現光線被一隻迅猛龍的身軀擋住了。它低著頭,仔細地嗅著那只鞋子。 亨利·吳在房間裡踱來踱去。他用手在電腦控制台上摸了一遍,又摸摸顯示幕。 他不停地動著,緊張得都快發瘋了。 他又想了一遍他要做的每一個步驟。他的動作一定要迅速,第一個顯示幕亮了之後,就按—— 「吳!」無線電話嘶嘶響了起來。 他一下把它抓起來,「是我,我在這裡。」 「那該死的電有沒有來?」那是馬爾杜的聲音。他的聲音很怪,聽起來很空洞。 「沒有。」吳回答說。他笑了,他很高興馬爾杜還活著。 「我想阿諾已經到維修樓了,」馬爾杜說道,「以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在哪裡?」吳問道。 「我被圍堵起來了。」 「什麼?」 「被圍堵在該死的管子裡,」馬爾杜說道:「現在我可很受歡迎喔。」 更確切地說,應是被卡在管子裡了,馬爾杜這麼想著。遊客中心的後面放著一大堆排水管,他跑到離他最近的一根,跌跌撞撞地鑽了進去,簡直可憐透了。直徑一公尺的管子,他正好能鑽進去,但是迅猛龍無法跟著他進去。 至少,在他把其中一隻迅猛龍的腿射傷之後,他們是不會進來的。那只發著惡臭味的傢伙離管子太近,隨後它就嗥叫著逃走了,它的同伴現在也不敢造次。他惟一的遺憾是還沒有等他的鼻子在管子那頭出現,他就扣動了扳機。 不過他也許還有機會,因為管子外面還有三、四隻迅猛龍在圍著他咆哮怒吼。 「沒錯,你是很受歡迎。」他對著無線電話說道。 吳問道:「阿諾有無線電話嗎?」 「恐怕沒有,」馬爾杜說道,「你就坐下來靜候結果吧。」 他剛才沒看到管子的另一頭是什麼樣子——他太急著鑽進來了——現在他沒辦法回頭。他被卡得太緊了。他惟一的希望是那一頭最好不通。天哪,他可不喜歡讓那些雜種來咬他的屁股。 阿諾沿著狹窄的通道往前走去。迅猛龍離他幾乎不到十英尺遠,在黑暗中它悄悄地向他這邊靠近。 阿諾聽見它可惡的腳爪在金屬板上走動時的卡答聲。 可是阿諾走得很慢。他知道迅猛龍可以看得很清楚,不過通道的鐵柵那種陌生的味道使它行動小心謹慎。他這種小心謹慎的習慣是他惟一的求生機會。阿諾想道,只要他能走到樓梯口,來到樓下…… 因為他非常確定迅猛龍不會爬樓梯,當然更別說是狹窄、陡直的樓梯了。 阿諾匆勿回頭瞥了一眼。樓梯離他只有幾英尺遠了,只要再走幾步…… 終於到了!他伸出手摸到了欄杆,開始急忙地走下幾乎垂直的樓梯。他的腳碰到了平坦的水泥地。 迅猛龍在二十英尺高的通道上失望地嗥叫著。 「太可惜了,夥計。」阿諾說道,轉過身去。輔助發電機現在離他很近。雖然光線如此昏暗,只要再往前走幾步,他就能看到了…… 突然間,他身後響起一個沉悶的聲音。 阿諾轉過身去。 迅猛龍就站在水泥地上吼叫。 它跳下來了。 他急忙想找件武器,但突然發現自己被仰面推倒在水泥地上,有個沉重的東西壓住它的胸口,使他喘不過氣來。他知道這只迅猛龍正站在他身上,他感到它那巨大的爪子刺進他胸口的肉裡,聞到在他身前搖動的嘴裡呼出的臭氣,他張開嘴巴發出了慘叫聲。 愛莉手裡拿著無線電話,仔細地聽著。剛才又有兩名工人進了度假旅館,他們好像知道這裡比較安全。不過這幾分鐘內還沒有人進來,外面似乎也安靜下來了。無線電話中傳來了馬爾杜的聲音:「過多久了?」 吳答道:「四、五分鐘。」 「阿諾照理應該辦完事了才對,」馬爾杜說道,「如果他有在辦事的話。你有什麼消息嗎?」 「沒有。」吳回答說。 「有金拿羅的消息嗎?」 金拿羅按了按鈕:「我在這裡。」 「你到底在什麼地方?」馬爾杜問道。 「我要去維修樓,」金拿羅說道,「祝我好運。」 金拿羅蹲伏在樹叢中,仔細聽著四周的動靜。 金拿羅看到前面有一條通往遊客中心的林蔭道路。他知道維修樓就在他東邊的某處。他聽到樹林中的小鳥在啁啾,看到淡淡的薄霧在飄動。一隻迅猛龍大吼一聲,聽起來與這邊還有段距離,是從他右邊傳來的。金拿羅開始行動,他離開道路,鑽進了樹林。 願意冒險嗎? 不怎麼願意。 確實,他是不願意。但是金拿羅覺得他有個可行的計畫,或者說,至少是一種成功的可能性。如果他正在主要大樓的北側,就可以從後面靠近維修樓。迅猛龍可能都在南側其他的建物邊。他們總不至於躲在叢林裡吧。 至少,他希望是如此。 他躡手躡腳地向前移動,盡可能不發出聲音,但還是聽到自己發出了許多響聲。 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於是強迫自己放慢腳步。樹林十分稠密,他看不清前方六、七英尺以外的地方。他開始擔心自己根本找不到維修樓。就在這時,他越過右邊的棕櫚樹沉,看到了維修樓的屋頂。 他從側邊繞過去慢慢向屋子靠近。他找到了門,把它打開,走了進去。裡面很黑,他的腳絆到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隻男人的鞋子。 金拿羅皺皺眉頭,他撐開門,繼續往裡走。前方出現了一條狹窄的通道。他突然想起來他其實並不知道該往哪裡走,而且他的無線電話也忘了帶在身邊。 他媽的! 也許維修樓裡的某個地方會有無線電話,或者只要他找到發電機就可以了。他知道發電機是什麼樣子,它可能在下面的樓層。這時他發現了一個通往下面的樓梯。 下面更黑,什麼都看不清楚。他沿著管子摸索著向前移動,兩隻手往前伸出,以防有東西撞到頭。 他聽到一聲動物的嗥叫,嚇得停住了腳步。他凝神細聽,可是聲響沒有再出現。 他悄悄地向前移動。突然有什麼東西滴到他的肩膀和裸露的手臂上。這東西像水一樣,還是溫熱的。他在黑暗中摸了一下。 黏糊糊的。他聞了一下。 是血。 他抬起頭,看到迅猛龍就站在管子上,離他的頭頂只有幾英尺。血從它的嘴巴裡一滴一滴往下掉。 金拿羅突然產生一種奇怪的超脫感,他想恐龍是不是受傷了。然後他跑了起來,可是迅猛龍跳到它的背上,把他推倒在地上。 金拿羅強壯有力,他使勁一堆,把迅猛龍推開了,隨後在水泥地上往旁邊一滾。 他轉過身來,看到迅猛龍側身倒在地上喘著氣。 沒錯,它受傷了。它的腿上有傷,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殺了它。 金拿羅趕緊爬起來,想找件東內當作武器。迅猛龍還在地上喘息。他拼命地想找個東內——隨便什麼東西都可以——來當作武器。等他轉身一看,迅猛龍不見了。 它發出一聲怒吼,這吼聲在黑暗中回湯。 金拿羅伸出雙手摸索著,在原地轉了一圈。突然間,他的右手感到一陣錐心的疼痛。 是牙齒。 它在咬他。 迅猛龍頭一扭,唐納·金拿羅被提到空中,接著掉到了地上。 馬康姆躺在床上,渾身被汗水浸透了。他聽到無線電話卡答一聲響了。 「有消息嗎?」馬爾杜問道,「你有消息嗎?」 「沒有任何消息。」吳說道。 「見鬼。」馬爾杜說道。 無線電話靜止了一會兒。 馬康姆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等不及想聽聽他有什麼新計畫。」 「我希望,」馬爾杜這時說道,「大家都去旅館,重新聚在一起,可是我不知道怎樣去那裡。」 「遊客中心前停著一輛吉普車,」吳說道,「如果我把車開過來,你能上來嗎?」 「也許能。可是你不能離開控制室啊。」 「反正我在這裡什麼事也做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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