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邁克爾·克萊頓 > 侏羅紀公園 | 上頁 下頁


  「是的。就是那種樹液中堅硬的黃色樹脂——」

  「我知道琥珀是什麼,」葛蘭說道,「但是你問這個做什麼?」

  莫裡斯回答道,「因為在過去五年多裡,哈蒙德在美洲、歐洲和亞洲購買了大量的琥珀,包括許多可以在博物館陳列的琥珀首飾。這個基金會在琥珀上花了一千七百萬美元。現在他們是世界上這種物質的最大民間收藏者。」

  「這我就不懂了。」葛蘭說道。

  「其他人也不懂,」莫裡斯說道,「據我們看來,這種做法毫無意義。琥珀合成是輕而易舉的事,而且也沒有商業價值。囤積琥珀根本沒有理由,但是多年來哈蒙德就是那樣做的。」

  「琥珀。」葛蘭一邊搖頭一邊說道。

  「他在哥斯達黎加的那個小島又是怎麼回事?」莫裡斯繼續問道,「十年前,哈蒙德基金會從哥斯達黎加政府那裡租借了一個小島,據說是要建立一個生態保護區。」

  「我對這件事一無所知。」葛蘭皺著眉說道。

  「我到現在對這件事還不十分瞭解,」莫裡斯說道,「這個島離西海岸一百英里。那裡的氣候條件十分惡劣,氣流和水流在那個海域彙集,使它幾乎終年籠罩在霧中。人們過去通常都叫它雲霧島。也就是努布拉島。哥斯達黎加人顯然非常驚訝,居然有人想要這種地方。」莫裡斯在他的公事包中翻找著,「我之所以提及此事,是因為根據記錄,他們支付你一筆與該島有關的諮詢費。」

  「我拿過?」葛蘭反問道。

  莫裡斯把一張紙遞給葛蘭。這是一張支票的影印本,上面寫著,地址:加利福尼亞州帕格·阿爾托市發拉隆路,寄自國際遺傳技術公司,一九八四年三月。開給亞倫·葛蘭的數額是一萬兩千美元。在支票的下角寫著諮詢服務/哥斯達黎加/鳥類超空間。

  「哦,沒錯,」葛蘭說道,「我記起來了。這件事簡直不可思議,不過我還記得。這和小島毫不相干。」

  一九七九年,亞倫·葛蘭第一次在蒙大拿發現一窩恐龍蛋,之後兩年中他又找到了更多的恐龍蛋,但是直到一九八二年他才有時間和精力撰文公佈他的發現。他在論文中寫道,曾有一萬隻鴨嘴龍生活在這浩瀚的內海沿岸,他們在污泥中起共同的巢穴,撫育成群的幼龍。這篇論文使他一夕成名。他認為巨大的恐龍具有母性的本能,而且還畫了逗人喜愛的幼龍用嘴破殼而出的模樣,這一切在世界各地引起了強烈的興趣。人們紛紛要求和他見面,邀他演講,請他寫書,忙得他應接不暇。他對所有請求一概不予理會,只希望能繼續進行挖掘工作。但是就在八〇年代中期那些瘋狂的日子裡,國際遺傳技術公司找到了他,請求他提供諮詢服務。

  「在此之前你聽說過國際遺傳技術公司嗎?」莫裡斯問道。

  「沒有。」

  「他們是怎樣與你接觸的?」

  「打電話。那是一個叫金拿羅或是吉尼諾的人,好像是這樣。」

  莫裡斯點點頭,「唐納·金拿羅,」他說道,「他是國際遺傳技術公司的法律顧問。」

  「總之,他想瞭解恐龍的飲食習性。他說要給我一筆錢,請我替他寫一篇論文。」葛蘭喝完了啤酒,便把罐子放在地板上,「金拿羅對幼龍特別感興趣,包括剛出生的雛龍和未成年龍。他問他們吃什麼?我想他以為我會知道這些。」

  「那麼你知道嗎?」

  「不,我不清楚。我也跟他說了。我們找到了許多骨骼資料,不過對它的飲食不甚明瞭。但是金拿羅說,他知道我們並沒有把所有的情況都公佈出來,而他想知道我們所掌握的一切。他答應給一大筆錢,五萬美元。」

  莫裡斯拿出一架錄音機來,放在茶几上,「你不匠菱吧?」

  「沒關係,你錄吧。」

  「金拿羅是在一九八四年打電話給你的,當時情況如何?」

  「哦,」葛蘭說道,「你看到我們在這裡的活動了。五萬美金能維持整整兩個夏季的挖掘工作。我告訴他,我會盡力去做的。」

  「所以你答應替他寫一篇論文。」

  「是的。」

  「關於未成年恐龍的飲食習性?」

  「是的。」

  「你見過金拿羅嗎?」

  「沒有。只通過電話。」

  「金拿羅有沒有告訴你,他為什麼需要這些訊息?」

  「有的,」葛蘭回答道,「他正在籌畫建立一個兒童博物館,希望能陳列幼年的恐龍。他說他聘請了好幾位學術顧問,並報了他們的名字。其中有像我這樣的古生物學家,有一名德克薩斯的數學家,名叫伊恩·馬康姆,還有兩名生態學家、一名系統分析家,陣容很強。」

  莫裡斯點點頭,做著筆記,「那麼你是同意進行諮詢嘍?」

  「是的,我答應把我們的工作總結寄給他:我們對我們發現的那些鴨嘴龍習性的瞭解。」

  「你們寄去了哪方面的訊息?」莫裡斯問道。

  「全都寄去:巢居習性、分佈範圍、飲食習慣、群居行為。所有的一切。」

  「金拿羅的反應如何?」

  「他不斷打電話來。有時半夜還打來。恐龍吃不吃這個?恐龍吃不吃那個?展覽是否應當包括這個?我怎麼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興趣。我是說,恐龍當然很重要,但不至於重要到這種地步吧。它們已絕種六千五百萬年了嘛。你會覺得,他完全可以等到清晨再打電話來的。」

  「哦,」莫裡斯說道,「五萬美元?」

  葛蘭搖搖頭,「我對金拿羅感到厭煩了,便不再提供任何訊息。我們以一萬兩千美元結束了關係。那肯定是在一九八五年六、七月左右。」

  莫裡斯做了記錄,「那麼國際遺傳技術公司呢?和他們還有聯繫嗎?」

  「從一九八五年起就沒有聯繫了。」

  「哈蒙德基金會是什麼時候開始資助你的?」

  「我得想一下,」葛蘭說道,「不過大約也是在那個時候。八〇年代中期。」

  「你認為哈蒙德只是個有錢的恐龍迷嗎?」

  「是的。」

  莫裡斯又做了記錄。

  「喂,」葛蘭說道,「要是環境保護署如此關注約翰·哈蒙德和他的所作所為——北部的恐龍棲息地、琥珀交易、哥斯達黎加的小島——那你們幹麼不去問問他本人?」

  「眼前我們還不能這樣做。」莫裡斯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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