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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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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算了吧!你知道,你是怎樣得到日本人聯絡官的職務的嗎?你是怎樣得到這個職務的,彼得?」 我皺起眉頭回想著,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當時在特種勤務處有個空缺,一長串的人在申請……」 「是的,但後來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事實上,我也說不清管理部門是如何決定的。我只是申請了一下,便把這件事擱在腦後,後來卻通過了。那段時間我忙得夠嗆,在新聞處工作沒有悠閒的時候。 「我來告訴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勞倫說道,「特種勤務處的處長徵求了亞洲方面的意見,最後確定了合適的人選。」 「唔,也許真是這樣,但是我不知道……」 「你知道亞洲方面花了多長時間來審查這張候選人名單嗎?3個月,彼得。他們有足夠的時間瞭解名單上人員的全部情況。全部情況。從你的襯衣尺寸一直到你的經濟狀況,他們全摸得清清楚楚。你要相信,他們對虐待兒童那種說法也完全瞭解。還有你的拉斯維加斯之行。他們可以把這兩件事放在一起。任何人都會把這兩件事放在一起的。」 我剛要表示異議,突然想起了羅恩今天早些時候說的話:現在,他們在探老底。 勞倫繼續說道:「你會站在那兒對我說,你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決定的,對嗎?你沒有在意整個審查過程,對嗎?得了吧,彼得,我們來看一下。你明白,這項聯絡官工作意味著什麼?你需要錢,就像任何與日本人打交道的人一樣。你知道他們是怎樣對待這筆交易的。他們給每人一份好處,你得到一份,局裡得到一份,頭兒得到一份。每個人都受到關照。作為回報,他們得以挑選他們確實需要的人來當聯絡官。他們知道,你有把柄在他們手裡。現在我也給他們抓住辮子啦。這都是因為你去年沒有到拉斯維加斯跑一趟,沒有形成一種慣例,而我早就對你說過。」 「所以你就認為你現在必須取得對米歇爾的監護權?」 她歎了口氣。「在這種時候,我們只是把戲演到底而已。」 她看了一下手錶,望著那些記者。我看得出來,她急於採取行動,急於去會見記者,並發表她事先已準備好的講話。勞倫一貫具備強烈的戲劇感。 「你對自己的角色那麼有把握,勞倫?再過幾個小時,這裡的情況會變得十分棘手。你也許不想捲入的。」 「我已經被捲入了。」 「不。」我從口袋裡取出拍立得拍攝的照片讓她看。 「這是什麼?」 「這是中本公司保安部昨夜拍攝的錄像帶上的鏡頭,在謝裡爾·奧斯汀被謀殺的時候被拍下的。」 她皺起眉頭看著照片。「你在開玩笑。」 「這是真的。」 「你要把這些照片拿出去?」 「我們不得不這樣做。」 「你要逮捕莫頓參議員?你是他媽的瘋了。」 「也許是這樣。」 「你永遠也不會有成功的可能,彼得。」 「也許是這樣。」 「他們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你深深地埋起來,你都不知道是什麼把你擊倒的。」 「也許是這樣。」 「你這是行不通的。你知道你是徒勞。結果,只會傷害米歇爾。」 我沒有對此發表意見,我感到自己對她的愛在消失。我們一起往前走著,她那帶釘的鞋跟篤篤地敲打著人行道。 勞倫最後說道:「彼得,如果你執意要幹這種魯莽的事兒,那我也沒有辦法。作為你的朋友,我勸你不要幹。但你一定要這樣幹,我可一點兒忙也幫不上。」 我什麼也沒說,站在那兒望著她。在強烈的陽光下,我發現她的臉上已起了皺紋。我看到了她頭髮的黑色發根,還有沾在牙齒上的一點點唇膏。她取下太陽鏡,看了我一眼,眼中透出焦慮的神色,然後轉過身去,望著那些新聞記者。她用太陽鏡在掌心敲著。 「要是情況真是這樣,我想也許我還是先緩一天的好,看事態的發展吧。」 「那好。」 「你知道,我心裡仍然惦念著這件事的,彼得。」 「我知道。」 「不過我覺得,米歇爾的監護權問題不應當和其它別的愚蠢的爭執攪在一起。」 「當然不應該。」 她又戴上了太陽鏡。「我為你感到可惜,彼得。我真的為你可惜,你在局裡曾經有過一個美好的未來。我知道,你已經被提名擔任局長的助手,但是,如果你這樣做,你就毫無指望啦。」 我笑了一下。「也只能這樣了。」 「你除了照片外,還有什麼證據嗎?」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更多的細節。」 「因為,如果你只有照片做證據,你是無法提出訴訟的,彼得。地方檢察官不會受理此案的。照片做證據再也不起作用了。要在照片上做手腳太容易了,法庭對此很清楚。如果你手上只有一張這個傢伙作案的照片,那是不足為憑的。」 「我們走著瞧。」 「彼得,」她繼續說道,「你會輸得精光的。你的飯碗,你的前程,你的孩子,你的一切。醒醒吧,別幹這種事情。」 她向她的汽車走去,我陪伴著她。我們倆誰也不吭聲。我等著她問我米歇爾的情況,但是她一句話也沒提到孩子。這也難怪,她腦子裡想著別的事情。最後,我們來到車旁,她繞到駕駛員的位置那一邊,準備上車。 「勞倫。」 她的目光越過車頂望著我。 「我們在24小時內不要涉及此事,好嗎?也不要隨意給任何人打電話。」 「別擔心,」她說道,「我對此事一無所知。說老實話,我巴不得連對你也一無所知才好呢。」 她上車後便把車呼的一下開走了。看著她離開,我感到雙肩鬆弛了下來,緊張的情緒也隨之消失,這不僅僅是因為我實現了本來打算做的事情——我說服她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至少在一段時間裡是如此。不僅僅如此,還有某種別的東西,最終也一去不復返了。 47 康納和我避開新聞界,從公寓大樓的後樓梯上樓。我把剛才的談話告訴了康納,他聳聳肩。 「聯絡官是怎樣挑選的,這使你感到吃驚嗎?」 「是的,我想我從來也沒把它當回事。」 康納點點頭。「情況確實如此。日本人擅長於提供他們稱之為鼓勵的東西。最初,局裡有顧慮,不願讓外界對選擇什麼樣的人當聯絡官發表意見,但是日本人直截了當地表示希望局裡能和他們商量商量。他們的推薦對我們並沒有約束,而且他們指出,在選擇聯絡官時他們提供一些建議是完全說得過去的。」 「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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