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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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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問問題了。」他掛上了電話。 威斯特伍德大道1430號褐色的正面看上去沒有任何引人注目之處,只有一道漆著門牌號的大門。它的一邊是一家法國人開的書店,另一邊是個鐘錶修理鋪。我上前去敲門,看見門牌號的下面有一塊用日文寫的小牌子。 沒有人出來開門,於是我就推門而入。我發現自己來到一家小巧、精緻的壽司屋,裡面只能接納4名顧客。眼下,康納一個人坐在屋子的一頭,他對我揮揮手。「你和今江先生認識一下。他做的壽司在洛杉磯首屈一指。這是今江先生,這是史密斯先生。」 廚師點點頭,笑了一下。他把一樣東西放到我座位前的桌子上。「請用這個,史密斯先生。」 我坐了下來。「謝謝,今江先生。」 「別客氣。」 我看著這壽司。這是一團粉紅色的魚子,上面放著一塊黃色的生蛋黃。我覺得這東西看上去讓人倒胃口。 我向康納轉過身去。 他用日語問道:「你吃過這個嗎?」 我搖搖頭。「很抱歉,我不懂你的意思。」 「為了你新結識的女朋友,你得好好攻讀日語了。」 「哪個新結識的女朋友?」 康納說道:「我以為你要感謝我呢。我不是讓你們倆一直呆在一起的嘛。」 「你是說特裡薩?」 他笑了。「你可以表現得更壞些,後輩。我想,過去,你的表現很壞。不管怎麼說,我問你,你知道這是什麼嗎?」他指著壽司問道。 「我不知道。」 「鵪鶉蛋和鮭魚子,」他解釋道,「高蛋白,能量,你需要補充一些營養。」 我反問道:「是嗎?」 今江說道:「吃了可以有勁陪女朋友。」他笑了。他速度很快地用日語對康納說了句什麼。 康納答了話,兩人大笑起來。 「什麼事情那麼好笑?」我問道。我想改變話題,因此我吃了一個壽司。要是不在乎那種粘糊糊的感覺,壽司的味道還真的不錯。 今江問道:「不錯吧?」 「很好。」我回答道。我又吃了一個,然後轉身對著康納。「知道我們在錄像帶上發現了什麼?真令人難以置信。」 康納舉起手來。「你得學會像日本人那樣放鬆自己,萬事萬物有一定之規嘛。請結帳吧。」 「好的,康納君。」 壽司屋老闆遞上賬單,康納從一疊鈔票中抽出一張來給他。他鞠了個躬,他們又飛快地用日語交談了幾句。 「我們現在走嗎?」 「是的,」康納說道,「我已經吃過了。而你,我的朋友,遲到了可不好辦。」 「什麼遲到?」 「見你的前妻呀,記得嗎?我們現在最好去你的公寓,和她見面。」 又是我開車。康納一直望著窗外。「你怎麼知道是莫頓?」 「我事先不知道,」康納說道,「至少在今天上午之前我並不知道。但是,昨天夜裡有一點我很清楚,那就是錄像帶被改動過了。」 我回想著特裡薩和我所做的全部努力,所有的畫面放大,仔細觀察和圖像的處理。「你是說,你一看那錄像帶就能判定?」 「是的。」 「怎麼知道的?」 「錄像中有個明顯的大錯誤。那天你在晚會上見到埃迪,你還記得嗎?他的手上有一道疤痕。」 「記得,像是一道因燙傷而留下的舊疤。」 「在哪個手上?」 「哪個手上?」我皺起了眉,努力回想當時見面的情景。那天夜裡,埃迪在長滿仙人掌的花園裡吸著香煙,撣著煙灰。埃迪轉過身子,心神不定地走來走去。手裡拿著香煙,那傷疤在……「在他左手上。」我說道。 「對。」康納說道。 「錄像帶上也可以看出那道疤痕,」我說道,「當他走過鏡子時,那道疤痕可以看得很清楚。他的手一度摸著牆……」 我打住了話頭。 在錄像帶上,他是用右手摸著牆的。 「哎呀呀!」我感歎道。 「是的,」康納說道,「他們犯了個錯誤,也許他們連哪個是反射圖像、哪個不是也搞糊塗了。但是,我能想像,他們幹得十分匆忙,記不清哪個手上有疤痕,因此,他們便這麼給他加上一道。這類錯誤確實時有發生。」 「那麼,昨天夜裡你已經看出傷痕的位置不對頭了……」 「是的,所以我當時就知道那帶子被替換了,」康納說道,「我得讓你做好第二天早上分析錄像帶的準備。所以我派你去技偵處打聽哪個單位能處理錄像帶,然後我就回家睡覺了。」 「可是你當時同意我逮捕埃迪。那又為什麼?你一定已經知道埃迪不是兇手。」 「有時候你得假戲真做,」康納解釋道,「很明顯,他們要我們把埃迪看做殺害姑娘的兇手。所以,我們也就逢場作戲啦。」 「但是那個無辜的傢伙死了。」我說道。 「我認為埃迪並非無辜,」康納反駁道,「埃迪在這件事情中陷得夠深的。」 「那麼莫頓參議員呢?你怎麼知道是莫頓?」 「他今天召我們去做短暫的會面之前,我可並不知道。但在會面時,他露出了尾巴。」 「這話怎麼講?」 「他的話十分圓滑。你得好好捉摸一下,他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康納說道,「他慷慨激昂地說了一通大話,但其中三次問我們調查有沒有結束。他還打聽兇手和微電腦公司這筆買賣是否有關係。你要好好想一下,就會覺得這個問題蹊蹺。」 「那有什麼奇怪的,有人給他通風報信嘛。花田先生,還有別人,他對我們說的。」 「不對,」康納搖搖頭說道,「要是你把他的那些廢話撇在一邊,他所說的話也就表明了他的思路:調查有沒有結束?你們能把這場調查和微電腦公司的買賣掛鉤嗎?因為我要改變對這筆買賣的立場啦。」 「是這麼回事……」 「但是有一個要害點他從未做出解釋。為什麼他要改變對出售微電腦公司的立場?」 「他告訴了我們他的理由,」我說道,「無人支持他,誰也不理睬他的觀點。」 康納把一份複印件給了我。我看了一眼,這是一版報紙。我還給了他。「我在開車呢,你說說吧。」 「這是莫頓參議員接受《華盛頓郵報》記者採訪的談話紀要。他再次重複了他對出售微電腦公司的立場。出售公司這種行為有礙國防利益啦,不利於美國公司與外國公司的競爭啦。連篇的廢話。侵蝕我們的技術基礎啦,把我們的未來出賣給了日本人啦。一大堆空話。那是他在星期四早上的立場。星期四晚上,他出席了加利福尼業的晚會,到星期五早上,他對出售微電腦公司一事的態度完全變了。對他來說,這筆買賣成了好事。那麼請你告訴我是什麼緣故。」 「老天爺,」我說道,「我們怎麼辦?」 因為這裡有個如何當警察的問題。在多數情況下,你的自我感覺良好,可是在某些情況下,你又會意識到你僅僅是個爛警察而已。事實上,你是處在等級結構的最下層。你很不情願和某些人、和某種力量進行較量。這會使你進退兩難,使你身不由己。你會偷雞不著反蝕把米。 「我們怎麼辦?」我再次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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