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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另一方面,」康納說,「日本人雖然一帆風順,但他們並不魯莽。他們既詭計多端,又講究務實。他們不打算給我們原始帶是因為他們不想冒險。那麼,你還瞭解到關於錄像帶的別的什麼情況嗎?」

  「你為什麼認為還有別的什麼情況?」我反問道。

  「當你看這些錄像時,」他說,「我相信你會注意到一個重要細節的——」

  恰在這時,我們的交談被電話鈴聲打斷了。

  「康納上尉,」一個興致勃勃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了出來,「我是傑裡·奧爾,正在日落山鄉間俱樂部呢。你離開時沒有將材料帶走。」

  「材料?」

  「就是那份申請表,」奧爾說,「你必須把表填好,上尉。當然這僅僅是例行手續。考慮到你那些擔保人的身份,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事不會遇到麻煩的。」

  「我的擔保人?」康納說。

  「是的,先生,」奧爾答道,「祝賀你!你知道,近來要加入日落山鄉間俱樂部簡直比登天還難。不過,花田先生的公司不久前已買下了一個團體會員名額,並決定把它置於你的名下。我得說,你的朋友們表示了一個十分友好的姿態。」

  「是的,沒錯。」康納皺著眉頭說。

  我看了看他。

  「他們知道你喜歡在那兒打高爾夫球。」奧爾說,「不用說,你知道那些條件。花田將買下5年的會員資格,5年之後,會員資格將轉到你的名下。這樣,等你從俱樂部退休時,你就有權把名額賣出去。現在你是來這兒取表格,還是要我把表格送到你家裡?」

  康納說:「奧爾先生,請告訴花田先生,我對他的慷慨大方表示衷心感謝。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說。不過,關於這件事,我一定再給你去電話。」

  「那好,你只要告訴我表格往哪裡送就行。」

  「我會給你去電話的。」康納說。

  他撳下按鈕,結束了通話,皺起眉頭凝視著窗外。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一個名額值多少錢?」我問道。

  「75萬。也許100萬。」

  「你那些朋友的禮物真不賴。」我再次想起了格雷厄姆,以及他暗指康納是日本人的工具時的那種神態。對此,現在似乎無須多疑了。

  康納搖搖頭。「我真不懂。」

  「有什麼不懂的?」我說,「天哪,我的上尉!在我來看,再明白不過了。」

  「不,我真不懂。」康納說。

  這時,電話又響了。不過這一次是我的電話。

  「史密斯中尉嗎?我是路易絲·格伯。我真高興,終於跟你聯繫上了。」

  我沒有聽清她的名字,隨口問道:「你說什麼?」

  「明天是週六,我想知道你是否有時間去看一下房子。」

  這時我才想起她是誰。一個月之前,我跟一位經紀人一起去看了房子。米歇爾慢慢長大了,我想讓她搬出公寓,如果可能的話,給她搞個有後院的房子,但結果令人失望。儘管房地產業不景氣,買一套最小的住宅也得花四五十萬美金。靠我的薪水,住這樣的房子根本不夠格。

  「這次情況很特殊,」她說,「所以我想到了你和你的小姑娘。那是坐落在帕爾默斯的一所小房子,面積很小,但位於角落上,帶一個迷人的小後院。院裡種著花,還有一塊可愛的草坪。要價是30萬。不過,我之所以想到你,是因為賣主願意收回所有的字據,你買的時候也許還能降點價。你想去看看嗎?」

  「賣主是誰?」我問。

  「我也說不上。這是個特殊情況。房子原為一位老太太所有。她現在已進了老人療養所。她那住在托皮卡的兒子想把房子賣掉。可是他不想全部出手,而是讓財源細水長流。房產還未正式清理列價。不過我知道賣主已動了這個念頭。如果你明天能趕來,也許還能拿下來。那個後院可美啦。我都能想像你那小女孩在那兒會是什麼模樣。」

  康納看了我一眼。我說:「格伯小姐,我得進一步瞭解一下。比如賣主是誰,等等。」

  她聽上去大吃一驚。「哎呀,我還以為你會樂得蹦起來呢。像這樣的情況可不是常有的。你難道不想去看看嗎?」

  康納望著我,點了點頭。他做個鬼臉,說了聲可以。

  「看來我得找你一下。」我說道。

  「好吧,中尉,」她說道,聽上去好不情願,「來時請告訴一聲。」

  「我會的。」

  我掛上了電話。

  「到底怎麼啦?」我說。因為這等於有人奉送給我們一大筆錢。一筆數目可觀的錢。

  康納搖搖頭:「我不知道。」

  「這與微電腦公司有關嗎?」

  「我不知道。我曾認為這家公司是個小公司。這毫無意義。」他顯得很不安。「這家公司究竟是個什麼公司?」

  「我想我知道該去問誰了。」我說。

  30

  「微電腦公司?」羅恩·萊文問道,點燃了一支長雪茄。「當然嘍,我能告訴你有關這家公司的事。這是一段醜聞。」

  我們坐在美國金融通訊網的新聞編輯室裡,這是位於機場附近的一個電纜新聞操作室。透過羅恩辦公室的窗子,我可以看到鄰近的飛機庫屋頂上白色的抛物面衛星接收器。羅恩吸了一口雪茄,朝我們咧嘴一笑。他在從事電視新聞工作之前,是《紐約時報》的金融記者。美國金融通訊網是為數甚少的幾個電視操作室之一。這兒的電視播音員不是照本宣讀新聞稿的,而是必須十分瞭解自己這一行的內情。羅恩就是這樣的人物。

  「微電腦公司是5年前由一些美國計算機商合夥創辦的,」羅恩說道,「成立此公司旨在發展生產計算機芯片的下一代X光平版印刷機。微電腦公司開辦之際,美國沒有平版印刷機製造商——他們在80年代時就在激烈的競爭中被日本人逐出了這一行業。微電腦公司發展了新技術,並一直在為美國公司生產機器,明白嗎?」

  「明白。」我說道。

  「兩年前,微電腦公司賣給了達利—希金斯公司——佐治亞州的一家公司。達利公司的其它業務每況愈下,因而決定出售微電腦公司來籌集現金。他們物色到赤井陶瓷公司這個買主,那是大阪的一家公司,他們已經在日本生產平版印刷機。赤井公司有的是現金,而且願意出高價買下這家美國公司。然後,美國國會提出動議,要求停止出售這家公司。」

  「為什麼?」

  「美國經濟的衰退甚至已開始引起國會的不安。日本奪去了我們太多的基礎工業,60年代的鋼鐵工業和船舶製造工業,70年代的電視工業和計算機芯片製造工業,80年代的機床工業。有朝一日,人們一覺醒來,會認識到這些工業對美國的防衛來說是生死攸關的。我們喪失了製造國家安全所必需的部件的能力,完全依賴日本提供這類產品。所以,國會開始擔憂了。不過,我聽說,不管怎麼說,交易還是在進行。怎麼啦?你們這些傢伙與這樁買賣有關?」

  「從某種意義上說是這樣。」康納答道。

  「真幸運,」羅恩說著,吸了一口雪茄,「如果你們參與一樁與日本人做的買賣,就好比發現了油礦一樣。每一個人都會腰纏萬貫。我想,你們兩位可望得到厚禮嘍。」

  康納點點頭:「可不是。」

  「我敢肯定,」羅恩說,「他們會為你們想得很周到,給你們買幢房子或者買輛車子,或者給你們低息貸款,反正是這一類的好處。」

  我問:「他們為什麼要那樣做呢?」

  羅恩笑了起來。「他們為什麼要吃壽司?這是他們的經營方式嘛。」

  康納說:「嗯,微電腦公司不就是樁小買賣嗎?」

  「是的,很小一筆買賣。公司的價值為1億美元,赤井公司花了1.5億美元來買它。除此之外,他們很可能另花了2000萬美元去刺激目前與他們合作的官員,也許1000萬用於合法支付,1000萬用諮詢費的名義撒在華盛頓的各個部門,還有1000萬用來購買種種禮物打發像你們這號人。所以,總共花費算它兩億美元吧。」

  「花兩億美元買個價值一億美元的公司?為什麼他們的支付超出公司的實際價值?」我問道。

  「他們並沒有多付錢,」羅恩說,「對他們來說,他們是在做一筆大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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