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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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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斯皺起眉頭。「5盤錄像帶,從5個不同角度拍攝,在5個小時內改變。」桑德斯搖搖頭。「不可能,簡直不可能做到,中尉。」 「是呀,」特裡薩說,「這不可能!即使是他們也做不到。要改變的地方太多了。」 我說:「你對這有把握囉?」 「嗯,」特裡薩回答道,「能做到如此迅速的唯一辦法是採用自動程序。但即便是最複雜的程序也需要你用手來完善它,過分的模糊會使你前功盡棄。」 「過分模糊?」我問道。我發覺自己喜歡向她提問,還喜歡看著她的臉。 「過分的運動模糊,」桑德斯說,「錄像帶轉動時速為每秒30幀,你可以把錄像的每一幀視為一張用每秒1/30的快門速度拍攝的照片。這個速度很慢——比袖珍照相機的速度要慢得多。如用每秒1/30的速度拍攝一位正在賽跑的運動員,跑動的腿只是無數條條紋。一片模糊。」 「這叫做運動模糊。如果你通過機械方法來改變這種模糊,那麼看上去就會很彆扭。圖像的清晰度和邊線看上去也會很不自然。這就回到那些俄國人的水平:你能看出這相片已經被改動過。如果要顯示現實的動勢,你需要恰如其分的模糊效果。」 「我明白。」 特裡薩說:「還有色彩移位。」 「是的。」桑德斯說,「模糊本身就存在色彩移位。比如說,你看那台監視器。那人正穿著一件藏青色西服。不過,當他帶著姑娘在房間裡旋轉時,他的西服也隨之飄了起來。注意,如果你將這一動勢定格,並把它放大顯出其象素,那麼,你就會發現那件西服的顏色是藏青色,而模糊效果則是由漸變的較淺的藍色組成。直至近乎透明的邊緣。你無法從單獨的一幅圖像上分辨出哪是西服,哪是背景。」 我能模糊地想像出那是怎麼回事。「哦……」 「如果邊線色彩不勻,你馬上就能發現。如果要清除錄像帶上幾秒鐘的鏡頭,要花好幾個小時,就像處理商業廣告那樣。不過,要是你不這樣做,那麼差別一眼就能看出。」說罷,他啪的打了一個榧子。 「這麼說,即使他們複製了錄像帶,他們也不可能作刪改啦?」 「5個小時可是來不及的,」桑德斯說,「他們沒那麼多時間。」 「那麼,我們看到的就是事情發生的真實經過囉?」 「這毫無疑問。」桑德斯說,「不管怎樣,你走後,我們會反復琢磨這些圖像的。特裡薩想再好好看看。我知道她會那樣做的。我也如此。今天晚些時候你再來找我們。到時,我們會告訴你這裡是否有什麼蹊蹺。不過,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問題。而且,他們沒在我這裡做什麼手腳。」 29 當我把車駛進日落山鄉間俱樂部的圓形停車場時,我看見康納正站在俱樂部的高大水泥建築前。他向站在身旁的三位日本高爾夫球伴鞠了一個躬,三位日本球伴也鞠躬回禮。隨後,他跟他們一一握手,把球棒往汽車後座一扔,便鑽進我的車裡。 「你來遲了,後輩。」 「對不起。只遲了幾分鐘嘛。我在南加州大學那邊耽擱了一會兒。」 「你一遲到,大家都受累。他們出於禮貌,覺得非在俱樂部門前等你不可。像他們那樣地位的人站在那兒可不舒服。他們忙著哪。可他們又覺得那是他們的義務,不能離我而去。你搞得我好尷尬,而你卻幾乎無動於衷。」 「對不起,我沒意識到。」 「那麼你現在就好好思量一下,後輩。世上並非就你孤身一人。」 我把車掛上擋,駛離了俱樂部。我從汽車後視鏡裡看了看那幾個日本人,他們正朝我們揮手告別,並沒有流露出不快或者急著要走的神情。「你跟誰在打球?」 「青木是溫哥華的東京海運公司老闆,花田是倫敦三井銀行的副董事長,安阪健一掌管著豐田公司設在東南亞吉隆坡至新加坡一帶的所有工廠,他的大本營設在曼。」 「那他們到這裡來幹什麼?」 「他們來度假,」康納說,「到美國休個短假,打打高爾夫球。他們覺得,到一個像我們這樣慢節奏的國家來輕鬆一下,不失為一件樂事。」 我驅車沿著彎曲的車道駛上日落大道,停車等候綠燈放行。「到哪兒去?」 「四季飯店。」 我把車向右拐去,直奔貝弗利山。「為什麼這些人和你一起打高爾夫球?」 「哦,話得從頭說起,」他說,「幾年來,我這兒那兒給過他們一些好處。我並非什麼大人物,可關係得保持。只要他們來這兒,就給他們去個電話,送件小禮品,或者打場球什麼的。因為,你壓根兒說不上,什麼時候得用上這個關係網。關係就是信息源、安全閥和預警系統。這就是日本人看世界的方式。」 「那麼是誰要打這場球的呢?」 「花田早已打算去打球,我只是加入而已。你知道,我的球技相當不錯。」 「那你為什麼要和他們打球?」 「因為我想更多地瞭解週六例會的情況。」康納說。 我想起了週六例會。我們在新聞編輯室所看的錄像中,阪村曾一把抓住謝裡爾·奧斯汀說道:「你不明白,這全是關於週六例會的事兒。」 「他們告訴你了嗎?」 康納點點頭。「顯然,這個例會他們已保持了很長時間,」他說,「從1980年前後開始的。起初,會議在世紀廣場飯店召開,後來移到謝拉頓飯店,最後改在比爾特摩飯店。」 康納凝視著窗外。汽車在坑坑窪窪的日落大道上顛簸行駛。 「幾年來,週六會議成了常規活動。那些偶然來城裡的著名日本實業家們也會參加正在進行的會議,一起討論如何對付美國或者美國的經濟應當如何管理等議題。」 「是嗎?」 「是的。」 「太可惡了!」 「為什麼?」康納問道。 「為什麼?因為這是我們的國家。我們怎麼能讓一群外國佬在這兒舉行秘密會議,並決定應當如何治理我們的國家!」 「日本人可不這麼看。」康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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