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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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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博比,」她說,「如果你要用這裡的任何一樣東西,你就會真的需要它的。」 「對,可它是——」 梅抓起第二個背包,套在肩頭上。她輕鬆地背上了那個重量。她看著博比:「你是說什麼?」 「沒關係。」 我抓起第三個背包。它不算太重。博比抱怨是因為被嚇著了。當然,氧氣瓶比我想像的更大、更重,塞進背包顯得不好看。但是,梅堅持要我們多帶一點氧氣。 博比緊張不安地問:「多帶一點氧氣?你們覺得那個隱藏地有多大?」 「我不知道,」梅說,「可是,集群最後一次出現時要大得多了。」 她走到洗滌槽前拿起那個輻射探測儀。但是,她把它從牆上取下時,發現電池已經沒有電了。我們得尋找新電池,打開盒子,更換電池。我擔心更換的電池也沒有電,如果是那樣,我們可就完了。 梅說:「我們還要小心擺弄那些夜視鏡。我不知道我們的裝備使用這些電池是否合適。」 可是,探測儀無聲響了起來。電他指示燈亮了。 「電力充足,」她說,「它將供電4個小時。」 「我們行動吧。」我說。 這時是晚上10點43分。 我們走到那輛豐田車前時,輻射探測儀大聲響了起來,哢嗒、哢嗒的響聲連續不斷。 梅把測試棒放在面前,離開汽車,走進沙漠。她朝東走,哢嗒、哢嗒的響聲增強了。但是,在她繼續朝東走時,哢嗒、哢嗒的響聲又減弱了。她轉向北面,哢嗒、哢嗒的響聲增強了。 「北面。」她說。 我上了摩托車,加大油門。 博比開著那輛後輪寬大、安著自行車車手把的全地形越野摩托車沖出停車棚。全地形越野摩托車看上去不行,但是我知道它很可能更適合夜間在沙漠中行駛。 梅坐在我這輛摩托車托車的後座上,俯身將測試棒伸向地面,然後說:「好了,走吧。」 我們駛入沙漠,在無雲的夜色裡行進。 摩托車前燈上下跳動,使前面地上的影子不斷晃動,我們難以看清前方的情況。白天看上去平平坦坦,沒有障礙的沙漠有許多沙窩、岩石構成的河床,以及沒有任何預兆就冒出來的乾涸深溝。我集中全部注意力才使摩托車保持平衡——尤其是因為梅還在不斷地指揮我:「向左……現在保持方向……現在向右……好的,太向右了,向左……」有時候,我們得轉一個圈之後她才能確定正確方向。 假如有人在白天跟隨我們的行蹤,他們會認為開摩托車的人一定喝醉了酒,它才這樣東一下西一下地行駛。摩托車在顛簸的地面上跳躍,搖擺。我們這時離實驗大樓已經有幾英里了,我開始擔心起來。我可以聽到輻射探測儀發出的哢嗒聲,它們的頻率變得越來越低。我們難以區分集群的蹤跡與背景輻射。我不知道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但是它的確如此。如果我們不能很快確定集群的隱蔽地,我們將完全失去它的蹤跡。 梅也開始擔心起來。她一直儘量靠近地面,用手握著測試棒,一隻手摟著我的腰。蹤跡發出的發射信號越來越弱,我只得降低車速。我們失去蹤跡,接著捕捉到,隨後又失去了。在星星閃爍的黑色蒼穹下,我們原路回找,轉著圓圈。我覺得自己屏住了呼吸。 後來,我在同一個地方反復轉圈,努力戰勝自己的絕望感。我轉了三圈,然後是第四圈,但是毫無結果:梅手裡的探測儀沒有規律地響著。我們猛然覺得,我們真的失去了集群的蹤跡。 我們遠在沙漠之中,開車轉著圓圈。 我們失去了集群的蹤跡。 疲憊感突然向我襲來,我困得難以忍受。我一整天都處於緊張狀態,現在終於被擊倒了,覺得全身疲憊到了極點。我的兩眼睜不開。我覺得我好像可以站在摩托車上睡覺。 梅在我身後坐起身來說:「別著急,好吧?」 「你是什麼意思?」我有氣無力地說。「我的計劃完全失敗了,梅。」 「可能還沒有。」她說。 博比把車開到我們旁邊,「你們往後看沒有?」他問。 「看什麼?」 「往後看,」他了兌,「看一看我們走了多遠了。」 我扭頭往後看。在南面,我看見了裝配大樓發出的來的明亮燈光,離我們非常近。我們離它最多只有一兩英里的距離。我們肯定是轉了一個巨大的半圓形,最後轉向了出發點。 「這可真怪。」 梅下了摩托車,走到前燈前面。她看了看探測儀上的液晶顯示器讀數。她說:「嗯。」 博比滿懷希望地問:「喂,你的意見是什麼,梅,該回去了吧?」 「不,」梅說,「還沒有到回去的時間。看一看這個。」 博比俯身,我們一起看見了探測儀液晶顯示器上的讀數。它顯示了一條射線強度曲線,逐漸減弱,最後很快消失了。 博比眉頭一皺:「這是?」 「今天晚上讀數的時間進程,」她說,「機器告訴我們,自從我們出發以後,集群發出的射線強度呈算術形式下降——它呈直線減弱,一個樓梯形,看這裡?而且,它直到最後一兩分鐘之前都保持了算術形態,減弱狀態最後突然變為指數形式了。它降到了零。」 「那麼?」博比的臉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這意味著什麼?我不明白。」 「我知道。」她轉向我,回到了摩托車上。「我覺得我知道是怎麼同事了。朝前走——慢慢地。」 我一松刹車,摩托車轟的一聲向前沖去。跳躍的前燈燈光照射出沙漠中一道緩坡,低矮的仙人掌…… 「不,慢一點,傑克。」 我減慢速度。這時,我們實際上是以步行的速度前進。我打了一個哈欠。問她是沒有意義的;她精神緊張,注意力集中。我筋疲力盡,充滿了失敗感。我們繼續爬坡,然後進入平地,接著摩托車開始向下偏斜—— 「停車。」 我把車停下來。 在正前方,沙漠地面突然終止了。我看見了遠處一片黑暗。 「它是懸崖嗎?」 「不。只是一道高坡。」 我讓摩托車緩緩向前移動。地面來顯向下傾斜。我們很快到了邊沿,我可以看到我的位置。 我們處在一道15英尺高的斜坡頂端,它形成了一條大河的河岸。在我的下方,我看見光滑的卵石,偶爾也有大石頭和一叢一叢的稀疏灌木。它們延伸到大約15碼的地方,到達河床的另一面。在遠處河岸之外,沙漠又變平了。 「我現在明白了,」我說,「集群跳走了。」 「對,」她說,「它離開了地面,所以我們失去了它的蹤跡。」 「可是,它肯定在那邊的什麼地方又降落下來。」博比說著,指向河床。 「可能是,」我說,「但也可能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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