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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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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內爾調轉車頭,向十八輪汽車沖過去。那些人站在那裡,抱著點火裝置的盒子。其中一個傢伙掏出手槍,開始向科內爾射擊。科內爾拼命加速,徑直朝他們開過去。他用手槍還擊。開槍的傢伙被擊中了。屍體彈到空中,摔到越野車頂上。另一個傢伙不知怎麼溜掉了。科內爾猛打方向盤。 車子轉過頭來時,科內爾發現被打倒的那個傢伙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另一個傢伙依舊不見蹤影。就在那個搖搖晃晃的傢伙再一次舉起槍時,科內爾又朝他打了一槍。他倒了下去,越野車從他身上碾了過去。科內爾正在搜尋另一個傢伙——那個抱著點火裝置的人。 他到處找,卻沒找到。 他猛打方向盤。那個傢伙只有一個地方可去。 科內爾徑直朝卡車開過去。 三泳聽見了卡車發動機的聲音,此時他正在草地上等待著。他的視線被撞壞的越野車擋住了。卡車正好在它後面。他聽見有人掛擋倒車的聲音。 三泳爬起來就開始狂奔。一顆子彈從他身邊呼嘯而過。他只得再次趴到地上。 他們在屋子裡留了人。 他把身子壓得很低,在草叢中向卡車爬過去。子彈打在他周圍的草地上。不知怎麼的,他們竟然發現了他的方位,即便在草叢中也是一樣。那意味著…… 他蜷曲著身子,轉向木屋,擦了擦眼裡的雨水,從步槍的準星裡看。 那傢伙在屋頂上。只有在他站起來開槍的時候,三泳才看得見他。 三泳向屋頂的輪廓線下面開了一槍。他知道子彈會穿過屋頂的木頭。他再也沒看見那個人,只看見那傢伙的槍從屋頂上滾落下來。 他站起來向卡車跑過去,然而卡車已經開出了空地,雨中只見一對紅色的尾燈,消失在通往大路的盡頭。 科內爾從越野車裡出來,趴在地上。他看見那個傢伙躲在十八輪卡車下面。 「別開槍,別開槍!」那個傢伙叫道。 「放下武器,慢慢出來。」科內爾喊道,「讓我看見你的手。」 「只是別開……」 「出來。慢慢地——」 突然響起一陣機關槍聲。他周圍濕漉漉的小草被啪啪地打斷了。 科內爾把臉貼在濕地上,等待著。 「快點!」莎拉從她的肩上望過去,說道。 他們的越野車在泥濘中顛簸著,車燈劇烈地跳躍 著。 「我想我不能……」埃文斯說。 「他們快要趕上來了!」她說,「你必須開快點!」 他們幾乎就要走出森林了。埃文斯看見了公路,就在前面幾十碼的地方。他記得最後那段土路沒有受到多少侵蝕,不是很滑,便加速向那邊開過去。 終於開到了公路上,車子向南駛去。 「你在幹什麼?」莎拉說,「我們得開到火箭列陣去。」 「現在太晚了,」他說,「我們應該回到公園裡去。」 「可是我們答應過科內爾——」 「太晚了,」他說,「瞧瞧這暴風雨。真是太大了。我們得回到公園裡去幫助那些家庭。」 他把雨刷打到最快速度,車在暴風雨中疾馳著。 在他們身後,輕型卡車調轉方向跟了上來。 州警來格爾·羅德裡格斯一直在觀察著瀑布的變化。一個小時前,從懸崖邊緣下來的還是清清的水霧。現在水霧已經變成了棕色,而且水流更大了。河水也開始上漲了。水流越來越急,逐漸變成了泥褐色。 公園裡仍然沒有下雨。空氣已經明顯濕潤了,稀稀疏疏的雨點落了好一陣子,不久又停了。有幾個家庭已經停止了燒烤。還有五六個家庭收拾好行裝等待著暴風雨的到來。然而大多數家庭像沒事一樣依然故我。那個校長在野餐的人群中穿行,告訴他們雨馬上就會過去,要他們呆在那裡別走。 羅德裡格斯卻很緊張。他使勁拉扯著自己的制服領子,天氣太潮濕,不舒服。他在車門敞開的車子旁來來回回地走著。他聽見警察無線電臺播報麥金利公園所處的洛杉磯克萊頓郡會發生暴風雨的警報。雖然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但是他仍然有點猶豫。他不明白科內爾為什麼沒有給他打電話。公園位於峽谷裡,隨時都有可能遭到暴風雨和雷電的襲擊。此前羅律裡格斯一直生活在亞利桑那北部。他深知現在是疏散公園裡的人的時候了。 科內爾為什麼還沒有打電話呢? 他的手指焦急地在車門上敲打著。 他決定再等五分鐘。 只等五分鐘。不能再等了。 此時此刻,最讓他牽掛的是瀑布那邊。泥褐色讓大家掉轉方向,大部分人已經離開了那兒。可是仍然有幾個十幾歲的孩子在瀑布下面的水潭裡嬉戲,羅德裡格斯知道懸崖上隨時都可能有石頭掉下來。即使是很小的石頭,力量也足以砸死底下的人。 羅德裡格斯正在考慮如何讓孩子們從懸崖下走開。這時候他注意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在懸崖頂部瀑布的邊緣,他看見一輛載有天線的有篷貨車。看上去好像是電視臺的。車廂周圍沒有文字,但好像有一個標識,離得太遠,他沒法看清楚。他看見一個人拿著攝像機下了車,在瀑布周圍找了個位置,蹲下來把攝像機扛到肩上,俯視公園。一個身著短衫裙子的女人站在他身旁這邊那邊地指著。顯然是在告訴他應該拍攝哪些地方,因為攝像機隨著她的手勢不停地變換方向。 肯定是新聞記者。 他想:新聞記者的到來難道僅僅是為了一個學校的野餐嗎, 羅德裡格斯眯縫著眼,想看清車上的標識。黃藍櫃問的顏色像是交織在一起的圓圈。他知道這不是地方台的標識。然而在暴風雨即將降臨這個公園的時候,他們來到這裡,很明顯一定有著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原因。他決定是好前去問個究竟。 科內爾現在不想殺死蹲在貨車下面的那個傢伙。目前還沒有環境解放陣線的成員被俘,而這個傢伙很可能就是成員之一。從他的聲音裡,科內爾知道他害怕了。聽聲音還很年輕,也許只有二十來歲。他很可能是看見朋友死去,嚇得直哆嗦。這時候他肯定使不好機關槍了。 此時這個傢伙擔心自己也要死了。對於自己的事業,也許他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出來,」科內爾對他吼道,「出來就沒事了。」 「他媽的,」那個傢伙說,「你他媽的究竟是誰?你他媽的有什麼毛病,難道你不明白嗎,夥計?我們是在拯救地球。」 「你們是在破壞法律。」科內爾說。 「法律,」他輕蔑地說,「就是那些由少數公司擁有、只會污染環境、毀滅人類的法律嗎,」 「殺人的恰巧是你們。」科內爾說。 黑色的雲層後面劃出道道閃電,響起陣陣雷聲。在暴風雨中進行這樣的對話真是荒謬可關。 但是必須活捉這個傢伙。 「嘿!我什麼人也沒有殺,」他說,「甚至沒有殺你。」 「你在殺害公園裡的,」科內爾說,「小孩子。你在殺害進行野餐的一個個家庭。」 「在進行社會變革時傷亡是不可避免的。歷史已經告訴了我們這一點。」 科內爾不知道那個傢伙是否相信他自己說的話,這些都是在上大學時學到的,或者是因為害怕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或許,是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看了看右邊,自己的車子下面。他看見一雙腳正繞過越野車向他逼過來。 噢,天啊!他心裡一緊。真讓人失望。他瞄準,扣動扳機,打中了越野車後那個人的腳脖子,那傢伙痛得直叫喚,躺倒在地。科內爾從車子下面可以看見他。他並不年輕,四十或四十五歲的樣子,絡腮胡。他拿著機關槍打了一個滾,正準備開槍—— 科內爾開了兩槍。那人的頭猛地甩了一下,手早的槍掉了下來,不再動彈,屍體平躺在草地上,樣子十分難看。 車子下面的那個人開槍了。子彈亂飛。科內爾聽見越野車不斷發出鐺鐺的響聲。科內爾埋著頭,趴在草地上。 槍聲一停,他就喊道:「最後的機會了!」 「滾你媽的蛋!」 科內爾等待著。這樣過了好一會兒。他傾聽著雨聲,現在又下大了。 他等待著。 那個傢伙嚷道:「你他媽的蠢驢,在聽我說話嗎?」 「聽著呢。」科內爾說著,又打了一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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