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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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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後機艙。 「最好吃一點東西,」莎拉說,「我們一小時後著陸。」 他們下了飛機,走在馬索德爾瑪機場的跑道上,刺骨的海風凍得他們渾身哆嗦。周圍是一片充滿綠色的寒冷濕軟的低地。埃文斯看見遠處智利南部埃爾·福加山山脈參差不齊、冰雪覆蓋的尖頂。 「我以為這裡是夏天。」他說。 「是夏天,」科內爾說,「至少是暮春。」 機場的候機樓很小,用木頭搭成,一排起伏不平的鐵皮飛機棚,就像超大號的匡西特拱形活動房屋。除了他們乘座的那架飛機之外,停機坪上還有七八架飛機,全是四引擎螺旋槳飛機。裝了滑雪板的飛機都把滑雪板收回到輪子上面。 「很準時。」科內爾說著,指著遠處的小山。一輛「陸虎」越野車向他們顛簸而來。「我們走吧。」 這間小小的候機樓,只不過比一間單人間稍大一點,貼在牆上的風向圖已經褪色,他們穿上皮制大衣,長統靴,帶上「陸虎」帶來的工具。皮制大衣全是鮮豔的紅色或橙色。 「我盡力讓每個人的衣服都合身,」科內爾說。「一定還要帶上長內衣內褲和緊身羊毛衣物。」 埃文斯掃了一眼莎拉。她坐在地板上,正朝腳上套著厚重的襪子和靴子。然後自然地把上身脫得只剩下了胸罩。接著把一件羊毛大衣從頭上套下去。動作很快,仿佛在辦一件公事似的。那些男人,她連看也沒有看一眼。 三泳盯著牆上的圖表,似乎對其中一張特別感興趣。 埃文斯走過去:「這是什麼?」 「是附近蓬塔阿雷納斯氣象站的記錄。它是世界上離南極最近的城市。」他輕輕拍打著那張圖表笑著,「它顯示的是全球變暖的趨勢。」 埃文斯面對圖表皺起眉頭。 「大家最後再檢查一下,」科內爾說著,看了看手錶,「我們的飛機十分鐘後起飛。」 埃文斯說:「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去離恐怖山最近的那個基地,叫做威德爾站。新西蘭人設的。」 「那兒有什麼?」 「沒什麼東西,夥計。」越野車的司機一邊說,一邊笑了起來,「就最近的天氣來看的話,這是很幸運的了。」 3 去威德爾站 10月6日,星期三 早上8時04分 埃文斯從「大力神」飛機狹窄的窗戶裡望著外面。螺旋槳飛機的振動使他昏昏欲睡,但他被迷住了——那綿延千里的灰白色冰川,儘管偶爾被雲遮霧罩,時不時被露出地面的岩層所阻隔,但確實是一道狹長的風景。雖然這裡色彩單調,陽光照射不到。但它廣裹無垠。 「太大了。」科內爾說,「人們對南極沒有多少印象,因為它在地圖的底部,好像是地圖的邊緣似的。但事實上,南極是地球表面的一個重要特徵,是影響我們氣候的一個重要因素。這個大陸很大,是歐洲或者美國的一點五倍,地球上百分之九十的冰川都在這裡。」 「百分之九十,」莎拉說,「你的意思是別的地方只有百分之十?」 「實際上。由於格陵蘭占了百分之四,世界上的其他冰川——乞力馬紮羅山、阿爾卑斯山、喜馬拉雅山、瑞典、挪威、加拿大西伯利亞——所有這些只占整個冰川的百分之六。我們這個星球的絕大多數冰川在南極洲。在許多地方,冰川達五六英里厚。」 「難怪他們關心這裡冰川的融化。」埃文斯說。 科內爾沉默不語。 三泳搖了搖頭。 埃文斯說:「快點,夥計們。南極正在融化。」 「實際上,沒有,」三泳說,「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給你一些參考資料。」 科內爾說:「你睡覺以後,三泳和我在商量怎樣給你解釋,因為你似乎消息太不靈通。」 「消息不靈通?」埃文斯僵硬地說。 』 「我不知道還可以叫別的什麼,」科內爾說,「你也許是嚴肅認真的,彼得,但你就是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嘿,」他控制住自己的憤怒,說道,「南極洲正在融化。」 「你以為重複就可以讓某些東西變成真理?數據顯示,一個相對較小的地方——南極半島正在融化,正在使巨大的冰川崩解。這是每年都報道的情況。但是這個大陸作為一個整體正變得越來越冷,而冰也變得越來越厚。」 「南極越來越冷嗎?」 三泳拿出一台手提電腦,與一台小型手提噴墨打印機聯接。他輕輕打開電腦屏幕。 「我們決定,」科內爾說,「從現在開始,給你一些參考資料。因為想方設法給你解釋每件事情太讓人心煩了。」 從打印機裡嗡嗡地出來了一張紙。三泳把它遞給埃文斯。 「好的。嗯,我看見這裡提到了氣溫有所下降的情況,」埃文斯說,「我也看見半島的氣溫上升了幾虛。這似乎更為重要。那個半島占去了這個大陸很大一部分,不是嗎?」他把那張紙扔在一邊,「坦白地說,我沒有什麼印象?」 三泳說:「這個半島只占南極的百分之二。坦白地說,你沒有對給你的數據中那些最重要的事實進行評論我感到吃驚。」 「哪個事實?」 「你早些時候說南極正在融化,」三泳說,「你有沒有意識到在過去六千年中它一直在融化?」 「不是特別明確。」 「但你大體明確嗎?」 「不明確,」埃文斯說,「我沒有意識到。」 「你以為南極的融化是剛剛才開始的嗎?」 「我認為融化速度比以前快多了。」埃文斯說。 「我們不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科內爾說。 三泳點點頭,把電腦收了起來。 「不,不,」埃文斯說,「我對你要說的話有興趣。我並不是頭腦閉塞之人。我對新東西隨時洗耳恭聽。」 「你剛才就是這樣。」科內爾說。 埃文斯再次撿起那張紙小心翼翼地折起來,輕輕地放進口袋,「這些研究可能是煤炭工業出資的。」他說。 「可能吧。」科內爾說,「我相信它已說來了這一點。但是每個人都是有人支付工資的。誰給你付工資?」 「我的律師事務所。」 「誰給事務所出錢? 「當事人。我們的當事人有好幾百人。」 「你給所有這些人幹活嗎?」 「我,我個人?不。」 「事實上,你的大部分工作是為環保方面的當事人做的。」科內爾說,「是事實嗎?」 「大部分。是的。」 「是環保方面的當事人給你支付工資,這樣合適嗎?」科內爾說。 「你可以這樣說。」 「我只是在問你,彼得。你的工資是環境保護論者支付的,這樣說合適嗎?」 「合適。」 「好的。那麼你之所以持這樣的觀點,是因為你替環境保護論者幹活,這樣說合適嗎?」 「當然不合適。」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為環保運動工作的拿薪水的走狗?」 「不是。事實是——」 「你不是環保論者的同夥?一部以募捐為要務的強大的媒體機器——一個幾十億美元的行當的一個代言人——日程表上全是公眾不一定感興趣的其他私人事務。」 「他媽的——」 「這些話是不是讓你很生氣,」科內爾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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