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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埃文斯想:他是讓我自己整理出個頭緒來。他轉向莎拉,「你也知道這個嗎?」

  「不,」她說。「但我知道出了事。上兩個星期喬治非常不安。」

  「你覺得這就是他那番演講之後自殺的原因?」

  「他想讓國家環境資源基金會感到難堪,」科內爾說,「他強烈希望媒體對該組織進行仔細審查。因為他想阻止即將發生的事情。」

  酒端了進來,裝在刻花玻璃水晶杯裡。埃文斯一口就喝完了,伸出杯子還要。「即將發生什麼?」他說。

  「按照那份清單,可能發生四件大事,」科內爾說,「在世界上的四個地方。大致相隔一天。」

  「什麼大事?」

  科內爾搖了搖頭:「現在我們有三條可靠的線索。」

  三泳用手指撥弄著餐巾。「這是真正的亞麻布。」他以一種令人肅然起敬的口吻說道,「真正的水晶杯。」

  「不錯,哈?」埃文斯說著,又把杯子裡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莎拉說:「什麼線索?」

  「第一個線索就是時間安排不確定。你想,一個恐怖事件會經過精心策劃,精確到分鐘。而這些事件不是。」

  「也許這個組織不是那麼井井有條。」

  「我對這個解釋表示懷疑。第二條線索我們今晚才搞到,非常重要,」科內爾說,「正如你在這份清單上所見,有幾個地點可供選擇。你認為恐怖組織會選中一個地點抓住不放。但這個組織沒有這麼做。」

  「為什麼沒有這麼做?」

  「我猜想這反映了這些事件的性質。這些事件本身一定存在著某種固有的不確定性,或者需要一些條件才能發生。」

  「非常模糊。」

  「比我們十二小時之前掌握的情況多多了。」

  「第三條線索呢?」埃文斯一邊說著,一邊示意乘務員把他的杯子加滿。

  「第三條線索我們已掌握了一段時間了。某些政府機構追蹤一切可以用於核武器生產的東西——離心機、某些金屬等等。他們追蹤常規烈性炸藥的銷售情況。他們追蹤某些關鍵的生物技術。他們追蹤可能用於干擾通信網絡的設備——比如,這種設備會產生電磁脈衝,或者高強度的無線電頻率。」

  「然後呢……」

  「他們用神經網絡模式識別計算機,在大量的數據中尋找規律性的東西——在這種情況下,主要是大量的銷售發票。大約在八個月前,計算機探測出一個非常模糊的模式,似乎指出了某種廣泛銷售的野外電子設備的共同來源。」

  「這些計算機是怎麼確定的?」

  「計算機不會告訴你這些的。它只把那種模式報告給你,然後代理人要到實地去調查。」

  「然後呢?」

  「這個模式得到了證實:環境解放陣線從溫哥華、倫敦、大阪、赫爾辛基和首爾的公司購買了非常尖端的高科技設備。」

  「什麼設備?」埃文斯說。

  科內爾用手指列舉著。「氨氮氧化菌發酵罐。中級微粒驅散裝置,軍用級。構造脈衝發生器。便攜式磁流體力學裝置。極超音速氣穴發電機;共鳴效果處理器。」

  「這些設備我一樣都不知道。」埃文斯說。

  「幾乎沒有人知道,」科內爾說,「有的是相當標準的環保技術,比如氨氮氧化菌發酵罐。他們主要用於工業汙水處理。有的是軍用品,但在市場上公開有售。還處於實驗階段旭都價值不菲。」

  莎拉說:「他們會怎樣使用這些東西呢?」

  科內爾搖了搖頭:「沒有人知道。這正是我們要搞清楚的。」

  「你認為他們會怎樣使用這些東西?」

  「我討厭胡亂猜想,」科內爾說。他拿起一籃子麵包卷,「有人要麵包嗎?」

  2 去蓬塔阿雷納斯

  10月6日,星期三

  淩晨3時01分

  噴氣式飛機在黑暗中穿行。

  前機艙暗了下來;莎拉和三泳在臨時搭好的床上睡下了,但埃文斯無法入睡。他坐在後面,望著窗外月光下閃著銀光的雲層。

  科內爾坐在他對面。「這是一個美麗的世界,不是嗎?」他說,「水蒸氣是我們這個星球不同於其他星球的特徵之一。讓這個世界如此美麗。可令人吃驚的是,對於水蒸氣,科學對它的解釋是如此之少。」

  「是嗎?」

  「大氣層之謎遠比人們想像的要深奧。舉個簡單的例子:沒有人敢肯定地說全球變暖是會導致雲層增加呢,還是雲層減少。」

  「等一等,」埃文斯說。「全球變暖會使得溫度升高,使海水蒸發後形成更多的濕氣,濕氣多了就意味著雲層多了。」

  「這是一種觀點。但是較高的氣溫也會使更多的水被蒸發掉,因而雲更少了。」

  「那到底是增加,還是減少?」

  「沒有人知道。」

  「那他們怎麼用計算機設計氣候模式?」埃文斯說。

  科內爾笑了笑:「就雲層來說,他們只好靠猜。」

  「靠猜?」

  「嗯,他們不叫『猜』。他們叫估計,或者叫找到參量,或者近似值。你真的只能靠猜。」

  埃文斯感到頭痛起來。他說:「我想我該睡一會兒了。」

  「好主意,」科內爾說著,看了一眼手錶,「我們還要飛行八個小時。」

  乘務員給埃文斯拿來幾件睡衣。他走進浴室把衣服換上。出來的時候,科內爾還坐在那兒,盯著窗外月光中的雲層。

  埃文斯覺得自己最好不要說這些,但他還是說了:「順便問一句。你早些時候說瓦努圖訴訟案不會開庭審理。」

  「對。」

  「為什麼不?因為海平面的數據?」

  「某種程度上是的。很難說,如果海平面沒有上升,而你們國家的氣溫普遍上升了。」

  「海平面沒有上升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埃文斯說,「你見到的所有資料都說海平面上升了。電視裡的所有報道……」

  科內爾說:「記得非洲的蜜蜂殺手嗎?人們議論它議論了多年。這些殺手現在到了這裡,但很明顯沒有任何問題。記得千僖蟲危機嗎,你見到的所有資料都說災難即將來臨。議論長達數月之久。但最終,只不過是謠傳。」

  埃文斯認為千僖蟲危機不能證明海平面的任何東西。他覺得迫切需要澄清這一點,但他抑制不住地打了一個哈欠。

  「太晚了。」科內爾說,「上午我們再好好聊一聊。」

  「你不打算睡覺嗎?」

  「還沒呢,我還有事要做。」

  埃文斯走到其他人睡覺的地方,在與莎拉相對的走道的另一邊躺下來。毯子蓋到了下巴處,這時他的雙腳露了出來。他坐起來,用氊子裹住腳趾,然後躺下來。但這時氊子連他的肩膀都蓋不住了,他想起床找乘務員再要一條。

  然而他卻睡著了。

  醒來時,外面陽光刺目。他聽見銀餐具發出的叮噹聲,聞到了咖啡的味道。埃文斯揉揉眼睛,坐了起來。在後機艙,其他人正在吃早餐。

  他看了看表。他睡了六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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