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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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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她是條母狗,」弗爾南德斯尖刻地說,「非常讓人討厭,非常有本事。不過我期望墨菲法官在調解會上會採取強硬立場。我和菲爾·布萊克本商定的結果是這樣:開始時我們先聽你陳述星期一晚上的事件,然後再聽約翰遜的說法。」 「等一下,為什麼我該先講?我先講對她有利,她可以聽到——」 「你是提出控告的人,所以有義務先陳述你的案情。我想這會對我們有利,」弗爾南德斯道,「這樣一來,約翰遜就最後做證言,在吃午飯以前。」他們朝院子中間的那棟樓走去。「好,你只要記住兩件事情:第一,永遠要說實話,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說實話,哪怕你覺得對自己的案子不利,也要絲毫不差地照你所記得的情況說。行嗎?」 「行。」 「第二,不要發怒。她的律師會試圖激怒你,為你設陷阱。不要上當。如果你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開始發怒了,就要求休會5分鐘,同我商量。任何時候你想這麼做的話都有權利這麼做。我們可以走到外面冷靜一下。不過不管做什麼,都要保持冷靜,桑德斯先生。」 「行。」 「好的。」她推開門。「現在我們去做吧。」 調解庭內壁裝著護牆板,室內很寬敞。桑德斯看到一張光亮的木制會議桌,上面放著一隻水罐、幾個玻璃杯和一些記事本。牆角裡有一張帶櫃的矮餐桌,上面有咖啡和一盤糕點。窗戶開向一個帶噴泉的羅馬式小中庭。他能聽到泉水發出輕微的「汩汩」聲。 數字通訊公司的法律隊伍已經到了,他們沿著會議桌的一側一字兒排開,裡面有菲爾·布萊克本、梅雷迪思·約翰遜、一個名叫本·赫勒的男律師,另外還有兩個臉色鐵青的女律師。每個女人面前的桌上都很威嚴地放著一疊厚厚的複印材料。 弗爾南德斯向梅雷迪思·約翰遜做了自我介紹,兩個女人握了握手。隨後本·赫勒也同桑德斯握了手。赫勒是個面色紅潤、身體粗壯的人,滿頭銀髮,嗓音很低沉。 他在西雅圖和權貴們有交情,桑德斯看到他總是想起政客。赫勒為另外幾位女士也做了介紹,不過桑德斯馬上就忘掉了她們的名字。 梅雷迪思招呼道:「你好,湯姆。」 「梅雷迪思。」 她打扮得是如此楚楚動人,使桑德斯大吃一驚。她身著藍色西服,配奶油色的襯衫,戴著眼鏡,頭髮向腦後梳著,看上去活像一個可愛而又用功的中學生。赫勒像是要使她安心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就好像同桑德斯說話對她是一場痛苦的考驗一般。 桑德斯和弗爾南德斯在約翰遜和赫勒對面坐下來。大家都拿出了文件和筆記。隨後是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直到後來赫勒才問了弗爾南德斯一句:「金·鮑爾那事怎麼樣啦?」 「我們很高興。」弗爾南德斯答道。 「他們裁定了損害賠償金的數額沒有?」 「下星期,本。」 「你們要多少?」 「兩百萬。」 「兩百萬?」 「性騷擾是嚴重的事情,本。損害賠償金數額正在上漲。眼下一般都會判上一百多萬,尤其是在公司態度那麼惡劣的情況下。」 調解庭那頭的一扇門打開了,一個50多歲的女人走了進來。她步履輕快,身體挺得筆直,身上穿著暗藍色的西服,式樣同梅雷迪思穿的那套沒有多大分別。 「早上好,」她招呼道,「我是巴巴拉·墨菲。請叫我墨菲法官,或者墨菲女士。」她繞場一圈,同每個人都握了手,然後,在桌子的上首坐下來。她打開公文包,取出了筆記。 「讓我來給大家說說我們在這兒舉行的調解會的臨場規則。」墨菲法官說,「這不是法庭,因此我們的調解情況不會被記錄在案。我鼓勵每個人都保持文明禮貌的口氣。我們到這裡來不是為了肆意地相互指責,也不是為了確定誰是誰非。我們的目的是要弄清雙方爭執的性質,並且決定如何以最佳的方式解決這種爭執。 「我想提醒每一個人:雙方所作的陳述都是極為嚴肅的,並且可能對各方都有法律後果。我敦促你們用保守機密的態度來對待每次調解會。特別要提請你們注意,不要同局外人或者新聞界討論在這裡說到的事情。我私下裡已經冒昧地同《郵報》的編輯多納迪奧先生談了今天該報刊登的那篇由沃爾什女士撰寫的文章。我提醒多納迪奧先生:『X公司』裡的任何一方都只是代表自己的個人,而沃爾什女士卻是報社的領薪雇員,因此《郵報》受到中傷罪起訴的危險是實實在在的。多納迪奧先生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把兩肘放在桌上,向前探出身子。「那麼好,雙方已經商定由桑德斯先生先行發言,然後由赫勒先生對他進行質詢。接著由約翰遜女士發言,由弗爾南德斯女士對她進行質詢。為了節省時間,只有我一人有權在雙方委託人作證言時提出問題,而且我將對雙方律師所提的問題加以限制。我樂於接受一定程度的討論,不過我請求大家合作,讓我運用判斷力,以便讓調解進行下去。在我們開始以前,有誰有問題嗎?」 沒人有問題。 「那好,我們就開始吧。桑德斯先生,你不妨從你的角度對我們談談所發生的事情。」 桑德斯平靜地說了半小時。他從見到布萊克本,從他那兒聽到梅雷迪思將要新任副總經理的事開始說起,說到梅雷迪思作報告後自己同她的交談,以及交談中她提出兩人為星光驅動器的事碰個頭的建議。他詳細地敘述了6點鐘與梅雷迪思碰頭過程中發生的事情。 在這麼講述的時候,他明白了昨天弗爾南德斯為什麼堅持要他一遍又一遍地敘述事情的經過。經過那個過程,現在說起事情來就流暢容易得多了;他發現自己可以不加遲疑地說到陰莖、陰道之類的字眼了。不過即便是這樣,這樣的敘述仍然是一場痛苦的經歷。等說到離開辦公室、看到外面的清潔女工時,他已感到精疲力竭。 接著他說到給太太的電話、次日清晨的早會、隨後同布萊克本的晤談,以及他做出的起訴的決定。 「大致情況就是這樣。」他結束了敘述。 墨菲法官說:「在繼續下去以前,我有一些問題。桑德斯先生,你提到你們碰頭時喝了酒。」 「是的。」 「你覺得自己喝了多少酒?」 「不到一杯。」 「約翰遜女士呢?你覺得她喝了多少酒?」 「至少三杯。」 「好的。」她做了一下筆記。「桑德斯先生,你同公司訂有雇用合同嗎?」 「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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