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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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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現在看來,日立和摩托羅拉兩家公司都表示了初步的興趣,所以工廠可能很快就會給變賣掉。我想梅雷迪思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她同你討論過這件事嗎?」 「沒有。」桑德斯道。 「她剛開始上任,可能很多方面都要照應,」康利邊說邊仔細地注視著桑德斯。「你覺得賣廠的舉措如何?」 桑德斯說:「我看不出有什麼急迫的理由需要這樣做。」 「除了資金流動的問題以外,我想她的理由就是:手提電話製造業已經發展到飽和狀態,」康利說道,「作為一門技術,它已經走過了快速發展的階段,正在向商品階段接近。高利潤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從現在開始,能夠有的只是銷售額在國外廠商的激烈競爭下逐步的增長。因此,電話不可能代表我們將來的主要財源。當然啦,還有我們到底是否應該在美國從事製造這個問題。數字通訊公司的許多製造項目已經在海外進行了。」 「這些都是事實,」桑德斯說,「可是都不相干。首先,雖然手提電話可能正趨向於達到市場飽和,但是無線通訊這個大的領域卻還處在幼年時期。將來我們會看到越來越多的無線辦公網絡和區域間的無線連接。所以說,市場還在擴展,雖然電話不是這樣。其次,我要說,無線通訊是我們公司未來利益的一個主要組成部分。保持競爭力的一個辦法就是繼續製造產品,並把它們賣出去。這一來就會逼著你同自己的客戶基地保持聯繫,不斷瞭解它們今後的興趣。我是不會現在決定退出的。摩托羅拉和日立看出這兒有生意可做,為什麼我們就看不出?再其次,我想我們還有責任——也可以說是社會責任——讓高薪技術工作留在美國國內。別的國家並不出口好的工作機會,我們幹嘛要這樣做?我們每一個有關在海外從事製造的決定都是因為特殊的原因而做出的。我個人希望我們能著手把這些海外工廠遷回到這裡來,因為海外製造過程中有許多潛在的成本。不過所有原因當中最重要的還有一條:我們這裡雖然主要是個開發部門,負責研製新產品,但我們需要製造。如果說過去的20年時間給過我們什麼啟示的話,那就是:設計和製造是統一的過程。如果你讓設計人員同製造人員分家,最終你得到的就是糟糕的設計,下場就像通用汽車公司一樣。」 桑德斯停頓了一下,出現了一陣短暫的沉默。他原來並沒有打算說得這麼重,但話到嘴邊就脫口而出了。不過康利聽了以後只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麼說來,你認為賣掉奧斯汀對開發部門有損害。」 「這一點毫無疑問。說到底,製造也是一門學科。」 康利在座椅上挪動了一下身子。「你覺得梅雷迪思·約翰遜對這些問題會怎麼看?」 「我不知道。」 「因為你瞧,所有這些問題都會引出一個相關聯的問題,」康利道,「一個同經管人員的判斷力有關係的問題。老實說,我已經聽到了部門裡對她的任命普遍有一些議論,主要是懷疑她對技術部門管理中的問題是否有足夠好的把握。」 桑德斯雙手一攤:「無可置評。」 「我並不是要你說什麼,」康利道,「我估計她有加文的支持。」 「是的,她有。」 「這對我們來說不錯。不過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康利道,「公司兼併中的傳統問題就是:實行兼併的公司並不真正懂得它們在買什麼,它們往往殺雞取蛋。它們並沒有打算這樣做,但它們就會這樣做。它們毀掉的正是它們想要得到的東西。我擔心康利-懷特公司也會犯這樣的錯誤。」 「嗯哼。」 「光是我倆之間說說啊,如果這個問題在明天的會上提出來了,你會持剛才的立場嗎?」 「同約翰遜唱對臺戲嗎?」桑德斯聳聳肩膀。「這不容易。」他尋思明天很可能自己已經不會在會上了,但這點不好對康利說。 「好吧,」康利伸出了手,「謝謝你的坦率,我很感謝。」他轉身準備走了。「還有最後一件事,如果明天以前我們能處理一下星光驅動器的問題,那將會很有幫助的。」 「我知道。」桑德斯回答說,「相信我,我們正在下功夫。」 「很好。」 康利轉身走了。辛迪走進來。「你今天好嗎?」 「很緊張。」 「你需要我做什麼?」 「把有關星光驅動器的資料找出來,前天晚上我帶到梅雷迪思那兒去的每份東西我都要一份副本。」 「在你的辦公桌上。」 桑德斯拿起一疊文件夾,最上面放著一盒小小的數據磁帶。「這是什麼?」 「從星期一起你和阿瑟的可視圖文聯繫記錄。」 桑德聳聳肩膀,把它丟進公文包裡。 辛迪說:「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他看看表。「我要來不及了。」 「祝你運氣好,湯姆。」辛迪說。 他說了聲謝謝便離開了辦公室。 桑德斯在清晨高峰時間川流不息的車流中駕著車。他意識到,同康利的談話唯一使自己感到詫異的一點,就是這個年輕律師的頭腦是多麼的敏銳。至於梅雷迪思的行為,他是一點也不感到詫異的。多年以來,桑德斯一直在同她所代表的那種商學院心態做鬥爭。他看著這些商學院的畢業生們來的來、走的走,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他們的教育中存在著一個基本的缺陷。他們受到的訓練使他們相信自己有本事管理任何事物。而實際上一般管理技巧與手段這樣的東西是根本沒有的。有的最終只是同具體行業和具體工作人員相聯繫的具體問題。把一般性的手段運用於具體問題是註定要失敗的。你需要瞭解市場,你需要瞭解顧客,你需要瞭解製造部門的局限和你自己設計人員的局限。這些局限都不是一眼就能看清的。唐·徹裡和馬克·盧伊恩需要同製造業保持一個環節的聯繫,梅雷迪思就看不到這一點。然而一次又一次,設計人員把一個東西的原型拿給桑德斯看時,桑德斯問他們的都是同一個意味深長的問題:看上去很好,不過你能在生產線上製造它嗎?你能在某一個價碼下,快速可靠地把它做出來嗎?有時候他們能,有時候就不能。如果你不問這個問題,你就改變了整個機構的性質,而且不是向好的方面。 康利精明地看到了這一點,他也精明地注意傾聽大家的反映和意見。桑德斯不知道剛才見面時自己沒有說出的東西,康利是否也聽說了。他是否知道性騷擾訴訟的事?這事他當然也是可能知道的。 基督啊,梅雷迪思想賣掉奧斯汀。埃迪一直是對的。他考慮是不是要告訴他,但不太好辦。不管怎麼說,他有更緊迫的事情需要操心。他看到芒努松調解中心的指路牌,便向右拐進去。他扯了扯領帶上的結,把車開進停車場上的一塊空地。 芒努松調解中心坐落在西雅圖城邊一座俯瞰城區的小山上,由三座低矮的樓房組成。樓房分佈在中央的一個院子周圍,院裡有一個噴泉水池,池中水花飛濺。整個環境的氣氛是想讓人感到和平與放鬆,可是桑德斯從停車場走出來,看到在那裡來回踱步的弗爾南德斯時,卻感到緊張。 「你看了今天的報紙嗎?」她問道。 「是啊,看了。」 「別為它不安,這是他們那邊戰術上十分糟糕的一著。」她說,「你知道康妮·沃爾什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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