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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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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 清晨,桑德斯做著起床後的例行事務,感到一絲安慰。他把電視機開得很響,想讓空空蕩蕩的屋子裡充滿聲音。他一邊聽電視新聞,一邊快快地穿好衣服。6點30分時他開車進城,在班布裡奇麵包房前停下來買了塊麵包和一杯咖啡,然後便向渡口開去。 渡船駛離溫斯洛碼頭時,他在靠近船尾的地方坐了下來,這樣在船駛近西雅圖市區的時候,他就不用正面看著它了。他望著窗外的烏雲出神。烏雲低垂在海灣深色的水面上方。看來今天又要下雨。 「嘿,天氣真糟糕。」一個女人說。 他抬頭看到嬌小玲瓏的瑪麗·安妮·亨特正兩手叉腰,關切地看著他。瑪麗·安妮也住在班布裡奇,她丈夫是大學裡的海洋生物學家。她同蘇珊是好朋友,常在一起慢跑。不過桑德斯很少在渡船上碰到她,因為她通常走得很早。 「早上好,瑪麗·安妮。」 「我明白他們是怎麼弄到這個的。」她說。 「弄到什麼?」桑德斯問。 「你是說你還沒有看到消息嗎?天哪。你上報了,湯姆。」她把腋下夾著的報紙遞給他。 「你在開玩笑吧。」 「不,康妮·沃爾什又開始發難了。」 桑德斯看了一眼頭版,沒看到什麼,便很快翻了過去。 「在都市版上,」瑪麗·安妮告訴他,「第2版,評論欄上的第一欄。讀完了它哭鼻子吧。我再去弄點咖啡。」說著她便走開了。 桑德斯把報紙翻到都市版。 一抒己見 康斯坦斯·沃爾什 工作中的小豬先生 父權制社會的力量再次顯現了,這次是在本地一家高技術公司裡——我權且稱它為X公司。該公司任命了一個富有才華、十分能幹的女人擔任一個重要崗位的經理職務,然而公司裡的許多男人正在使足了勁要把她趕走。 其中的一個——我們暫且稱他為「小豬先生」——特別咽不下這口氣,他不能容忍一個女人來當上級。幾個星期以來,他一直在公司裡積極展開一場惡毒的影射戰,以阻止此項任命成為現實。遭到失敗以後,小豬先生便聲稱他的新任上級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對他進行了性騷擾,而且差不多強姦了他。與這項指控所包含的公然的敵意旗鼓相當的,只有指控本身的荒唐可笑。 一些讀者可能會納悶:女人怎麼能強姦男人?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強姦是一種強暴罪行,是只有男人才會犯的罪行。強姦發生的頻率高得驚人,男人用強姦的方式讓女人安分守己。這就是我們的社會以及在我們之前的所有社會裡的深刻真理。 女人就她們本身而言,根本不會壓迫男人。在男人的手中,女人是無力的。聲稱女人強姦是荒唐的。可這並沒有擋住小豬先生,他的興趣只在於往他的新任上級身上潑髒水。他甚至正在對她提出正式的性騷擾控告! 總之,小豬先生有父權制社會家長身上那些典型的惡習。就像讀者或許會料到的那樣,這些習慣在他的生活中處處表現出來。小豬先生的太太是位傑出的律師,小豬先生卻逼她放棄工作,在家裡帶小孩。小豬先生畢竟不想讓太太到外面的職業世界裡去,因為太太在那裡會聽到他同年輕女人的風流韻事以及有關他酗酒的傳聞。他很可能估計到,對於這些,新來的女上級也不會表示贊同。新上級可能還不會允許他上班遲到,因為他經常如此。 於是,小豬先生就來了這狡猾的一招。眼看著又一個富有才華的職業女性的前途就要被不公正地葬送掉了。她能把X公司的豬玀們圈在豬圈裡嗎?請拭目以待。 「基督啊。」桑德斯歎息道。他把文章又看了一遍。 亨特端著兩紙杯咖啡回來了。她把其中的一杯推到桑德斯面前,「這兒,看來你需要這個。」 「他們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桑德斯問。 亨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看起來像是公司內部的人把消息洩露出去了。」 「可那是誰呢?」桑德斯思忖著。如果此事能見報的話,那麼一定是昨天下午三四點鐘就洩露出去了。那時候公司裡有誰哪怕是知道他在考慮性騷擾訴訟的事呢? 「我想像不出會是誰,」亨特說,「我去問問看。」 「康斯坦斯·沃爾什是什麼人?」 「你從來沒看過她的文章嗎?她是《郵報》的固定專欄作者,」亨特說,「女權主義的觀點,就是那一類的東西。」說著她搖了搖頭。「蘇珊怎麼樣?今天早晨我試著給她打電話,你們家裡沒人接。」 「蘇珊要離開幾天,帶著孩子。」 亨特緩緩地點了點頭。「這可能是個好辦法。」 「我們覺得是這樣。」 「這事她知道嗎?」 「知道。」 「你真的在提出性騷擾控告嗎?」 「對。」 「天哪。」 「是這樣的。」他點點頭說。 瑪麗·安妮一言不發地同他一塊坐了好久。她只是和他一塊坐著。最後她說:「我認識你有好久了,我希望這事能有個好結果。」 「我也這樣希望。」 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最後,瑪麗·安妮推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來。 「回見,湯姆。」 「回見,瑪麗·安妮。」 他知道她心裡是什麼樣的感覺。過去當公司裡其他人受到性騷擾指控的時候,他就有過這種感覺。人與人之間突然就產生了距離,不管你認識這個人有多久了,也不管你們是否曾經是朋友。一旦你受到了這種指控,每個人都會躲開你,因為事實是:誰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樣的。你不能支持哪一方——即使那是你的朋友。 桑德斯目送著她走開。她身材苗條結實,穿著運動服,手裡提著一隻皮公文包。她身高幾乎還不到5英尺,渡船上的男人們比她要高大得多。桑德斯記得,她曾經告訴蘇珊,說她練跑步是因為怕被強姦。「我要跑過他們。」她說。對這點男人們是一無所知的,他們不理解這種恐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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