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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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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說他過於順從別人,那麼盧伊恩究竟希望自己幹些什麼呢?大驚小怪?還是大叫大嚷?這些都於事無補,因為不管桑德斯是否樂意,反正梅雷迪思·約翰遜坐了那把交椅。自己辭職嗎?那更無任何好處,因為若是他辭職,那麼他將損失公司獨立後自己應得的好處,這樣做自己才倒了大黴呢。 所以幾經考慮,他所能做的就是接受梅雷迪思·約翰遜作為自己頂頭上司的現實,並努力適應這個現實。況且他覺得,如果他和盧伊恩換個位置,儘管盧伊恩有滿腹牢騷,他也只能和自己一樣:笑嘻嘻地忍耐著。 但是,正如他反復思考過的那樣,棘手的問題還是星光驅動器。盧伊恩小組已於下午拆散了那三個驅動器,然而他們仍然不清楚其故障所在。他們發現了鉸合部分所用的配件與說明書上所規定的不一致,這點桑德斯是可以順藤摸瓜查出來的。他很快就能查出為何他們不使用說明書上指定的配件。但是真正惱人的事還是驅動器運轉緩慢的問題,它仍是一個謎,他們對此毫無線索,因而這就意味著他將—— 「湯姆?你的卡掉了。」 「什麼?」他心不在焉地抬起了頭,只見一位區域助理皺著眉頭,手指著他經過的過道。 「你的卡掉了。」 「哦。」他看見了躺在地上的通行卡,白色的卡片映在灰色地毯上。「多謝了。」 他返身去取它。顯然,他的內心一定十分不安,因為在數通公司大樓裡,沒有通行卡是寸步難行的。桑德斯彎腰拾起了卡,將其塞進褲子口袋裡。 忽然他的手指碰到了第二張卡,口袋裡已有了一張卡。他皺著眉頭,將兩張卡一齊掏出來看了看。 地上的那張電子通行卡不是他的,是別人的。他看了片刻,竭力想認出哪張卡是他的。從圖案上看,這兩張卡沒有什麼區別:都有數通公司藍色的標識語,一串壓印的連著順序的號碼以及卡背面的磁性條形碼。 他應該能記得自己的卡號的,但此時他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急忙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想通過計算機查尋。他瞥了一眼手錶,已是下午4點,離他與梅雷迪思·約翰遜見面還有兩個小時,而為了應付這次會面,他要做許多準備工作。他緊鎖眉頭向前走著,一邊用目光掃視著地毯。他一定要拿到生產報告,也許還有一份設計的詳細說明書附在後面。他不知道梅雷迪思是否能看懂,但不管怎麼說,他應該準備好這些材料。那麼還需要什麼材料呢?他不願意這第一次會晤就忘帶了什麼材料。 他的思緒再次被過去的情景打斷:一隻打開的手提箱,一碗爆玉米花,還有那扇彩色玻璃窗。 「哎?」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你不理睬老朋友啦?」 桑德斯抬起了頭,此時他正站在玻璃牆的會議室外面,只見會議室裡一個人影背部彎成弓狀坐在輪椅裡,背對自己,正凝視著西雅圖以天空為背景映出的輪廓。 「你好,馬克斯。」桑德斯招呼道。 馬克斯·多爾夫曼仍然看著窗外。「你好,湯姆。」 「你怎麼知道是我的?」 多爾夫曼高聲大笑起來。「一定有魔力。你是怎麼想的呢?有魔力嗎?」他的聲音裡充滿著嘲諷。「湯姆,我能看見你。」 「怎麼看見的?你的後腦勺長著眼睛嗎?」 「不,湯姆,我的面前有一個反射物,當然,我是通過玻璃的反光看見你的。剛才你低著頭走路,活像一個被鬥敗的自鳴得意的傻瓜。」多爾夫曼又高聲大笑起來,然後搖著輪椅轉過來,只見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熱切中透著譏諷。「你是一個前途無量的人,可現在怎麼耷拉著腦袋啦?」 桑德斯情緒低落。「馬克斯,我只能說今天運氣不佳。」 「那麼你希望人人都瞭解你今天的心情?還是想得到別人的同情?」 「不,馬克斯。」他還記得以前多爾夫曼是如何奚落那些想得到同情的人,多爾夫曼曾說過,一個想得到別人同情的行政主管就不能算是一個行政主管,而是一塊海綿,吸收著無用的東西。 桑德斯說:「不,馬克斯,我只是在思考問題。」 「啊,思考問題。哦,我喜歡思考問題,思考問題是對的。那麼你剛才在思考什麼問題呢,湯姆,思考你公寓裡的那扇彩色玻璃窗嗎?」 桑德斯儘管竭力保持鎮定,但還是掩飾不住吃驚的表情:「你怎麼知道的?」 「也許這是魔力的作用,」多爾夫曼說完,粗聲地大笑起來,「或者也許我能看出人的心思。你認為我能看出人的心思嗎,湯姆?你會愚蠢到相信這話的地步?」 「馬克斯,我情緒不好。」 「哦,那麼我必須把嘴封起來。如果你情緒不好,我就立刻住口。我們必須不惜任何代價保護你的情緒。」他惱火地用手掌猛地拍了一下輪椅的扶手。「你以前告訴過我,湯姆,所以我才知道你剛才在想些什麼。」 「我以前告訴過你?什麼時候?」 「9年或10年前,肯定是那個時候。」 「我告訴你什麼?」 「哦,你記不得了?怪不得你遇到麻煩了呢。最好盯著地上看長一些時間,這對你也許會有好處。是的,我是這麼想的,眼睛一直盯著地上,湯姆。」 「馬克斯,請別說了。」 多爾夫曼咧嘴笑著,看著他。「我說這話惹惱你了?」 「你總是惹我生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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