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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還有一大堆的鞋子、提包、陽傘和帽子都要放入無以數計的提箱和紙盒子裡,它們足足可以塞滿一船艙。

  「我還在等什麼?」秀拉自問:「如果他們回來時,我不活著,他們一定會阻止我……自殺。」

  她低頭看看手槍,忽然覺得自殺是一種罪惡。她也知道自殺是一種懦弱的行為,而且阿裡西斯以前曾稱讚過她勇敢,如果她自殺的話,一定支嘲笑她的懦弱。

  想到這兒,眼裡不禁盈滿了淚水。她喃喃自語道:「我實在是不得已的……親愛的……沒有你我簡直……活不下去!如果我死了,至少我的屍體……和我的心……可以留在卡瓦尼亞!」

  她聽見有人來了,趕緊舉起手槍,閉上眼睛想扣板機,但是板機太緊了,她扣不動。

  忽然一聲大叫,一隻有力的手搶走她手裡的槍,阿裡西斯一把摟著她說:「天啊,你要幹嘛?親愛的,你要幹嘛?」

  秀拉喘著氣,躺在他的懷裡,不禁潸然淚下。「他們要……帶我……走,」她嗚咽著說:「我必須……離開你,沒有……用的,讓我死吧!沒有你和……愛,我不……不能……活下去。」

  她的話語無倫次。她覺得他在吻她的頭髮,然後聽到他以誠摯而動人的聲音說:「你怎麼可以這麼傻?簡直太荒唐了,我親愛的妻子,你想我真捨得讓你走嗎?」

  他把她的頭轉過來,先吻吻她的嘴唇,再吻幹她頰上的淚珠,最後吻她的雙眼。

  「你想我怎麼會讓他們把你從我的身邊帶走?」

  「因為塞……塞普提瑪……舅舅說……說,沒……沒有取得……他的同……同意,我們的婚姻無……效。」

  「我的婚姻不僅絕對有效,」阿裡西斯說:「而且他也已經同意了——因為那對他太划算了。」

  秀拉驚訝得眼淚都打住了,她詫異地睜大了雙眼。「是……真的嗎?」她低聲問。

  「完全而且絕對是真的,」阿裡西斯向她保證:「但是,你怎麼能幹這種傻事?簡直太恐怖、太殘忍了。你既然已經屬￿我了,怎麼還想摧毀你自己?」

  「我……猜想你……大概不會……要我了。」秀拉結結巴巴地說。

  「你怎麼敢懷疑我的愛!」他以嚴正的口氣說。但是他一面說,一面卻吻著她,而她也緊抱他。

  「要不要我告訴你究竟是怎麼回事,寶貝?」他問。

  在她回答之前,他忽然大聲喊道:「你怎麼把衣服脫掉了?你怎麼才穿這麼一件罩衫?」

  「凱瑟琳命令我把身上……穿的衣服,全部……還給她。」秀拉說。

  她說不出任何話,也記不起任何事,她只知道阿裡西斯說過她不能離開他。

  他俯視著她,笑著說:「也好,這還方便些,我正想睡個午覺!」他把她抱到床上。

  然後,他脫下軍裝,躺到她身邊,把她拉進懷裡,給她一陣熱吻,吻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請,」等他的唇移開,她能說話時,她說:「你必須……告訴我究意是……怎麼回事。」

  「那麼,先告訴我你愛我。」他命令道。

  「我崇拜……你!愛你愛得……癡狂……愛你愛得死去活來,所以我自知……我不能和我……舅舅……一起……回英國。」

  「你放心,我們倆誰也不會再看到他了。」

  「他已經……走了?」

  「他已經在往基維的路上了!」

  他的話裡帶著幾分滿意的口氣,秀拉又挪近了他一些。

  「告訴我……告訴我你是怎麼……處理的。」

  「一切多虧派特羅斯的幫忙,」阿裡西斯開始說:「他先得知你舅舅和表姐已返回宮裡來找你,所以當他們前往別墅時,他就把你舅舅的為人以及他在船上如何虐待你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他吻了吻秀拉的前額再繼續說:「如果我是個比較不開明的君主,我早就把他扔進地牢裡去了!」

  「那麼你是怎麼做的?」秀拉問。

  「派特羅斯預先告訴我,公爵是個勢利鬼、是個獨裁者,他只講究鋪張和虛套,所以我們就投他所好地演了一齣戲。」

  「你們……演了……什麼戲?」

  「派特羅斯先讓他在王后起居室等候,等我準備好了,他才對你舅舅和凱瑟琳說:『阿裡西斯殿下,卡瓦尼亞國君,召見閣下!』」

  阿裡西斯忍不住撲哧一笑。

  「他說你舅舅當然是大吃一驚,但是在他還未恢復神智之前,他已經把他和凱瑟琳小姐引進了國王起居室。」

  「你就在那裡……等……他們嗎?」

  「嗯,」阿裡西斯回答:「我穿戴華麗地在等著他們。我穿戴的衣物大部分是我父親遺留下來的,我想可能還有一小部分是國王留下的。」

  他笑得咯咯作響,然後又繼續說:「我向你保證,當時我看起來的確是夠氣派的,左右兩邊還各站了一個副官,他們也都盡可能穿得華麗些。」

  「『皇上,威爾斯邦公爵大人和凱瑟琳小姐駕到!』派特羅斯向我大聲通報。」

  「當時我正在批閱文件,我故意拖延了一下,讓他們走完起居室的全長,走到我案前,我才起身迎接他們。」

  秀拉想起革命爆發那晚,她進入國王起居室時,覺得它的氣派的確嚇人。

  「然後怎麼樣了?」她問。

  「我早已料到他要說什麼,果真公爵以一種異樣的口氣問我,你說的是否全是實話,又問我,我是否已經和你行過結婚儀式了。」

  「『不是儀式,閣下』我回答:『我已經根據卡瓦尼亞法律娶了你的外甥女,而且我們是由神聖的大主教主婚的。』」

  「『沒有我的允許,你們的婚姻是不合法的。』公爵說。」

  「『按當時的情況,不可能向你徵求同意。』我回答。」

  「他聽了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兒,他才說:『你自稱王子,那麼,我可不可以請問你,那個頭銜是你世襲得來的嗎?』我以慍怒的眼光看他,似乎認為他的問話對我是一種侮辱,所以他才急忙改口說:『我只是不知道,你和卡瓦尼亞國王亞力山大五世是否有親戚關係?據我所知,他也是姓威希拉斯。』『我知道閣下讀過我們的歷史!』我說:『亞力山大國王五世也就是我父親,我祖父是亞歷山大四世。』『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我完全不知道!』公爵突然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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