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芭芭拉·卡德蘭 > 意亂情迷 | 上頁 下頁


  雖然他們從馬賽出發時,地中海風平浪靜,可是到達意大利的時候,轉入亞得里亞海之前。就碰上好幾次暴風雨。

  凱瑟琳難過地躺在床上不斷地呻吟、抱怨,害得兩位女侍和秀拉忙得不可開交。

  幸虧船上有一位治療暈船病人的醫生,他開了一服安眠藥給凱瑟琳吃下,讓她昏睡,秀拉才得以偷閒。

  船上有許多代表國王前來接他們的卡瓦尼亞高級官員。他們都是橋牌高手,很討公爵的歡心。

  紳士們都在吸煙室裡消磨時間,而秀拉則獨自坐在客廳裡發呆。但,不久她就找到一位願意都她卡瓦尼亞文的卡瓦尼亞人。

  他是護航團首領陸軍元帥的高級副官。如果秀拉不找他,他也許會覺得無聊得發慌,所以他答應教她,告訴她任何她想知道的事情。

  「你為什麼這麼感興趣,華琳小姐?」他問道。

  「因為我渴望到你們國家,派特羅斯上尉。」秀拉回答。

  「但願不令你失望。」

  秀拉發現他眼睛一亮,答道:「如果我能與你的同胞交談,而且能聽懂他們對我說的話,我會更高興。」

  當派特羅斯上尉到書房找出幾本書,並且把紙筆置於客廳的桌上時,秀拉看他的表情並不太樂觀,好象認為在他們在到達卡瓦尼亞港口之前,她一定學不了幾句卡瓦尼亞文。

  但從馬賽出發的第二天,他驚叫道:「你實在太棒了,沒有人能象你學得這麼快!」

  「這要歸功於有許多字都是源自希臘文。」秀拉笑著答道。

  「我們的語言是混合希臘文和阿爾巴尼亞文而成的,」他說:「而且,就象你所看到的,絕大部分都是源自希臘文。」

  到他們駛經西西里時,秀拉已經能用不太流利的卡瓦尼亞文和派特羅斯上尉交談了。

  「你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那天傍晚他驚叫道。「我只企望……」他突然打住不說。

  「企望什麼?」秀拉好奇地問。

  「我還是不說的好。」

  「為什麼?」

  「因為說出來,會被誤認為批評國王。」

  秀拉環顧一下空蕩蕩的客廳,笑著說:「你儘管大膽地說吧!」她鼓勵他。「除了幾張空椅子外,沒有別人會聽到的。」

  派特羅斯上尉也笑了。

  「我只是希望國王也會說他子民的語言。」

  「難道他不會嗎?」秀拉半信半疑地問。

  派特羅斯上尉搖搖手說:「很不幸,他的確不會。」

  「奇怪?他既然已經在卡瓦尼亞待了十二年,應該對卡瓦尼亞很感興趣才對呀!」

  「我想國王有權利偏愛他自己的語言。」派特羅斯上尉不太自然地說。

  「我也相信他有權利偏愛他自己的語言。」秀拉同意上尉。「可是有一點,倒令人覺得非常奇怪,你們的卡瓦尼亞官員如何與國王交談呢?」「他們學德文啊!」派特羅斯上尉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似乎覺得他們的行為很可笑。

  「的確太荒謬了!」秀拉剛說出,就立刻停下。「抱歉!我居然批評你們的國王。」

  「到了宮庭以後,有些事你絕不能做,」派特羅斯上尉誠懇地對她說:「我是為你好,華琳小姐。我們剛才的談話如果被國王知道了,我保證我一定會被降級,你也會被遣送國。」

  秀拉瞪大了眼睛望著他。「你說的全是實話嗎?」過了一會兒她問道。

  「國為英國人一向比較自由、比較開通,所以我想先提醒你,」派特羅斯上尉說:「在維也納,尤其是在卡瓦尼亞是不允許你這樣直言不諱的。」

  「我覺得好奇怪,」秀拉說。

  「華琳小姐,這就是我冒昧地勸你留意的緣故。」派特羅斯回答。

  他回過頭去看了一下,又附出一句:「而且陸軍元帥也對我說,我們倆單獨在一起太久有違禮法。」

  他對秀拉笑笑。自從她父母去世以後,她第一次覺得人家把她當成正常人看待。因為她想學卡瓦尼亞文的心太急切了,所以她幾乎忘了上尉也是個普通人。她只知道要向他學卡瓦尼亞文,要他告訴她所有她想知道的事。現在,她才看清楚,他的確是一位和藹可親的年輕人。而且在他嚴肅的軍裝底下,無疑的也是人類的身軀。

  她放下筆,用卡瓦尼亞話說:「請你告訴我有關你們國家的各種風情人物好嗎?」

  「要聽實況呢?還是旅遊指南上所說的?」上尉問。

  「當然是實況!」

  「如果不受壓迫,卡瓦尼亞原本是個快樂的民族。他們渴望歡笑、歌唱、跳舞和談情說愛。」

  沉默了一下,他壓低聲音繼續說:「這些年來,他們難得能盡情地歡樂。」

  「為什麼?」秀拉問。

  「因為他們的生活很艱苦。」

  「為什麼呢?」

  很明顯地,在派特羅斯上尉回答之前,會謹慎地選擇一些較適宜的字眼。

  「他們的稅很重。」

  「為什麼?那些稅抽來有什麼用途?」

  派特羅斯上尉聳聳肩。「用來蓋市府大廈,修建皇宮和維持龐大的軍隊。」

  「我覺得你們國家四鄰都很安寧,並沒什麼外患,難道真會受土耳其人的威脅嗎?」

  「土耳其人企圖完全控制卡瓦尼亞境內的阿爾巴尼亞人。」派特羅斯上尉回答:「每當土耳其與歐洲國家交戰時,阿爾巴尼亞人就趁機反叛。」

  「希臘人對卡瓦尼亞難道沒有任何打算嗎?」

  「完全沒有,喬治王只是一味地想求和平。」

  「那為什麼要培養如此龐大的軍力?」

  派特羅斯又再度小心翼翼地選擇適當的字眼說:「國內有不少亂事。」

  「農民暴動?」

  「他們經常鬧饑荒,動亂一發生,他們就遁入山區。」

  「但是軍隊不都是卡瓦尼亞人嗎?」

  「軍官幾乎全是奧地利人。」

  他看見秀拉臉上驚訝的表情,所以又補充了一句:「我是例外。」

  「例外,為什麼?」秀拉問。

  「國王繼位不久,家父曾把國王從一位無政府主義的叛徒手中救出。」派特羅斯上尉解釋:「國王殿下為了報答家父的救命之恩,所以才賜給我們全家特權。」

  他一面說,一面起身,合上他們剛剛讀的書本,並拾起桌上的紙張,顯然,他想結束他們的談話。

  「你們為什麼要請外國人來統治你們呢?」秀拉問:「難道原來卡瓦尼亞沒有王室嗎?」

  「威希拉斯王室曾經統治這個國家好幾世紀。」派特羅斯上尉回答,「但最後一個國王死後,各黨分裂,內哄不已,而且又沒有適當年齡的王位繼承人。」

  「現在還沒有嗎?」秀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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