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芭芭拉·卡德蘭 > 馴悍記 | 上頁 下頁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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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樓去把衣服換掉!你要弄清楚,如果我們遲到,他不會等我們的。天哪!我怎麼生出這麼蠢的女兒?」 他歇斯底里地喊著,羅琳達知道這是因為他著實害怕會去不成愛爾蘭。 她知道她無法剝奪他一心想去愛爾蘭的狂熱,更由於他們無法待在老屋,一文不名地活下去。她走上樓,感到自已正一步一步走向斷頭臺。 為什麼她會捲入這一團烏煙瘴氣?為什麼當初在倫敦時,她不嫁給那許多深受她的人之一? 她想,甚至做艾力克的情婦,也比現在的處境強得多。 時間不多了,她把綠色禮服脫下,老道格曼太太幫她穿上海爾送的白紗新娘服,又把傳統的菊花冠戴在她頭上,固定住面紗。 當她穿戴完畢,羅琳達知道,事實上她現在的打扮要比先前穿的漂亮得多。 輕薄的面紗覆蓋在她臉上,使她充滿了靈性之美,就象傳說中,住在河流或湖泊中的半人半神的美麗少女。 當她走下樓時,發覺父親神情緊張地在大廳踱來踱去,不停地看著表,她覺得她對德斯坦·海爾的厭惡又加深了幾分。 她祈禱著,無論如何一定要讓他後悔強迫她做他太太。「他要的只是康波恩的頭銜,」她說,「那就是我對他所有的意義。一個貴族太太來讓他光耀門楣,或是讓他彌補未能出生貴族家庭的自我虧欠感。」 當她坐在古堡派來的馬車上,往教堂去時,她著實感到對這未來的丈夫,除了知道他很有錢外,其餘一無所知。 「他一定很有賺錢的腦筋。」她想,但她相信他在事業上一定也象他購買房子與娶她為妻這般粗魯無禮,令人不快。 「我敢說他一定是個狡詐的市儈!」她嗤之以鼻。「一個俗人,一個暴發戶,毫無是非的觀念。」 但是,她心底卻很難讓自己相信德斯坦·海爾是這麼一個幾人。 他有一股專橫而高貴的氣質,通常只有出身良好的人才會有這種風度。 至少,他倒還算體貼入微,在門口等著她的是一束與她白紗禮服至為相襯的鮮花。 由純白的百合與桅子花組成的這束花十分清純聖潔,它散發出的幽香似乎暫時緩和了羅琳達胸前激烈的起伏。 可是,當她挽著父親的手。踏上教堂的階梯,迎向等候在側廊的德斯坦·海爾時,她的心中又充滿了厭惡的情緒。 小教堂鋪滿了無以計數的白色鮮花,美輪美奐;長板凳上坐滿了人,可是一直到他們簽好字,從教堂辦公室走出來前,羅琳達始終沒有機會東張西望,看看有沒有她認識的人來參加。 他們在教堂停留的時間比原先預計的多耽擱了些,因為典禮後他們還到教堂辦公室簽署了結婚證件與房產交易的契約。 羅琳達看到她父親收下了一個信封,她想裡頭應該是張四萬鎊的支票。 「德斯坦·海爾可非得確定我們沒有騙他不可。」她想,儘管他洋洋得意,自以為是個征服者,她發誓一定要想盡種種辦法給他好看。 他們乘著一輛裝飾著鮮花,由四匹馬拉著的敞篷馬車,駛向古堡。 「統統都是在演戲!」羅琳達不屑地告訴自己。「他真正要的是個馬戲團!」她沒有著坐在她身旁的人一眼,當馬車駛經村莊時,她不斷向那些歡呼的孩童、鞠躬行禮的村民揮手致意。 古堡的窗戶反射著陽光,愈發耀眼奪目。 羅琳達和她丈夫步下馬車,身著短裝的領班率領著成列的僕役恭迎門前,隊伍的行列一直延伸到酒宴大廳。 她很驚訝地發現,大廳裡坐滿了客人。幾乎當地所有名門望族的家長們都出席了。 他們十分熱忱地跟她父親寒暄,她覺得當初父親剛回康威爾時,就該與他們見個面,打打招呼。 現在才相互問好,似乎有點虛偽。她想如果父親能再重新開始,他會寧願待在自己家鄉而不願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闖天下。 許多來賓告訴她,他們一直都記得她媽媽,但是羅琳達感到他們一定也聽過有關她在倫敦的種種行徑,所以和她交談時謹慎地保留了些。 食物和酒都是最上乘的,每個人都興高采烈,羅琳達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他在教堂的婚誓是以一種毫不妥協的語氣說出來的。羅琳達覺得他甚至在祭壇前都正向她挑戰。 她決定絕不讓自己顯得害羞或生傳。在他們來到大廳時,她就處處表現得毫不在意。 她絕不能讓任何人,特別是她丈夫,發覺她內心的憂愁無助,或是感到她被這種盛大的場面震懾住。 她不想跟她先生說話,撇過頭去跟坐在她另一旁的劉田納爵士天南地北扯將起來。 他是一個上了年紀的長者,告訴她許多有關捕魚業目前的困境,農產品的成本,以及一些地方上的問題。 她依稀記得十年前,她還住在康威爾時,就聽大人們談過這一類的話。 餐會好象沒完沒了,最後劉田納爵士代表全體向新郎新娘致賀詞,德斯坦·海爾起身回答。 他的答詞精簡扼要而機智,令羅琳達十分驚訝。他似乎充滿了優越感與自信心。 「他是自大得很,」她心想。「所以他還要再加上我的頭銜,未讓他更覺得了不起。」 好不容易宴會結束了,賓客紛紛告退。羅琳達覺得她應該回寢室休息會兒。 「請不要換掉衣服,」當她正準備上樓時,德斯坦·海爾對她說。 她揚起眉毛望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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