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芭芭拉·卡德蘭 > 香花 | 上頁 下頁


  她看到他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對她的話開始有了反應,於是繼續說:

  「你不認為一個國家在別國的土地上應該仁慈、體諒、寬厚地對待當地人嗎?這種轉變不是更好嗎?」

  她愈說愈激動:

  「我讀過一些有關香港的報道,記得蘭年前羅倫德·古韋爾爵士曾經大為震怒,因為駐殖民地七十四軍團的年輕軍官們對東方人盛氣淩人的態度實在太過份了!」

  薛登爵士沒有說話,臉上仍有輕蔑的神色,艾珈妮見了更為光火:

  「就難怪羅倫德爵士寫過這幾句話了:『無論到世界何處,我們英國人總是不受歡迎,因為沒有比英國人更憎惡外國人的了』。」

  艾珈妮兩手一揮,做了個手勢:

  「這些對於你來說難道沒有一點意義?」她問:「哦,不……我相信如果你真的聽進羅倫德爵士所說的話,就應該除去因你那種頑固的優越感,而認為對當地人仁慈些就難以忍受的偏狹觀念。」

  艾珈妮長篇大論發表下來,不由得要歇歇氣,就在這時,薛登爵士開口了:

  「你說的話太苛刻了!本來我也可以用同樣苛刻的話來回答,但我還是引用一句中國的格言吧!」

  他的語調倒是十分平和,因而艾珈妮覺得自己的怒氣無形中也消散了一些。

  「這句格言是這麼說的:『和誘勝於苛責』。」

  說完了話,他的唇邊露出一抹笑意,令艾珈妮大吃一驚的是:他伸出了手臂,把她拉近。

  「我喜歡你的勇氣,」他說:「讓我們試試看是否溫和的勸誘更具影響力呢?」

  在她還沒能回答、沒能掙脫的時候,他用手托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向他,然後,令人驚異的、昏亂的,他的唇吻向了她。

  好一會兒,她幾乎不能動彈,因為這實在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然後她舉起手用力推他,想要掙脫,卻只覺得他的唇壓住她,給她一種奇異、迷亂的感覺。

  在她以往的生命中,從沒有經歷過這種感覺,那麼溫暖地、奇妙地升入喉頭,她的唇在他的親吻下微微震顫著。

  她從沒想到過會有這種發自內在的激情,那種奇異感受令人暈眩不已,她還不瞭解,也不相信那是可能的。

  只是,她仍然無法移動,無法推開他的唇,只覺他的手臂圍繞得更緊,怎麼也不能掙開。

  迷迷濛濛之中,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使她在內心深處感受到了耀眼的陽光、繽紛的色彩,和失落已久的音樂。

  那種光輝、奇妙,使她意亂情迷,他的嘴唇是那麼溫暖地緊貼著她。

  當他抬起頭,她望到他的眼睛,覺得自己似乎被他的眼神攝住了,難以移開,就好象此時此刻她的頭腦、她的唇都不再屬￿自己,而變成他的一部分。

  不……不能……

  於是,她輕呼了一聲,猛力推開他,轉過身去,慌亂而盲目地跑出房間……

  「我怎能讓他吻我?我怎麼能這樣呢?」

  一連好幾天,艾珈妮不知問了自己多少次。

  其實,她根本很少時間去思考,在他們要去香港以前該做的事實在太多了!然而這個問題卻在她心中縈繞不散,更一再地在心中念著:

  「我恨他!我恨他!」

  薛登爵士就象典型的英國人一樣,專斷、優越感重,輕視在英國強權統治下的人們,對其他種族絲毫不知尊重,這點向來是父親和她恨之入骨的。

  她本不該對他洩憤,只是當她在窗簾後面聽到他和朋友的談話時,憤怒卻不由得象洪水氾濫般難以遏止了。

  他譴責她象個間諜般偷聽時,她也難以控制住從嘴中進出來的一連串語話。

  想到那天她還提到羅倫德·古書爾爵士說過的話,現在看來似乎也太輕率了點。

  她在無意中發現軍部下達伯父的文件,內容是他奉調到香港的新任命。

  艾珈妮知道自己沒有權利閱讀伯父的私人函件,尤其那上面很清楚地標明了:「香港——極機密件」。

  但是,當伯父偶然把它擱在書桌上時,艾珈妮就再也難以克制住想看一看的欲望了,而且非一覽無遺不能滿足她的好奇心。

  在搬家的時候替伯父他們收抬行李,到了漢普斯特的貝特斯登府邸後再打開來,本來就屬￿她的工作。

  艾珈妮還有一項工作就是清掃伯父的書房,那裡曾是她祖父的書房,每天她一到了那裡,就不由自主地閱讀有關香港的文件,一些備忘錄、會談和記錄等等。

  多數函件都是杜諾文將軍在抱怨總督的新政策,而且認為如果總督再受重用的話,非但會激怒了殖民地的軍事當局,還會引起所有歐洲人的警戒和不悅。

  唯一對軍方有所責難的是羅倫德·古韋爾爵士。

  他的批評引起了軍部的注意,他大肆抨擊七十四軍團軍官的粗野傲慢,更拒絕與某些軍官同赴日本,這些都使軍部頗為震驚。

  很明顯的,艾珈妮知道伯父絕對是支持杜諾文將軍的嚴厲態度的。

  「杜諾文的看法是正確的!」有天進餐時,艾珈妮聽到他對伯母這麼說:「我贊成他的策略,去調查看看那些犯人不守法紀的行為會帶來多少威脅吧!總督的憐憫政策絕對不會有希望!」

  「在什麼方面呢?」伯母問,由她的聲調中,艾珈妮聽出她並不是真對這問題有興趣。

  「自從總督向當地人民顯示出他軟弱而重感情的一面後,搶劫、謀殺、縱火這些罪行大為增加。」

  「他們到底犯了哪些罪呢?」艾珈妮問,因為她的確很有興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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