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芭芭拉·卡德蘭 > 逃婚記 | 上頁 下頁
三十三


  她從珍妮那裡知道,公爵在進晚餐的時候,即使是只有一個人也好,在尾菜過後,一定有一個吹笛手繞著桌子為他吹奏風笛。

  塔笛卡每天早上都聽見那個吹笛的在城堡外吹奏,而且也從窗口看過他。

  她發現:當風笛的調子是快樂的時候她就感到非常舒暢,當調子是悲傷的時候她就變得憂鬱。

  「在宴客時,吹笛手將吹什麼調子呢?」她問珍妮。

  「吹公爵自己的音樂——『向斯楚格雷敬禮』。」珍妮說。

  塔笛卡發現老夫人也在期待著古堡的客人,她甚至懷疑她的病是裝出來的。

  「多高興呀!」有一次她不小心地說。「我可以在樓下吃一頓飯,而不必看托貴皺著眉和馬諾斯陰沉沉的樣子了。」

  她說完了,馬上知道自己失言,不等塔笛卡回答便改變了話題。

  預算客人到達的晚上,塔笛卡在房間裡換衣服,她覺得自己興奮得象一個第一次參加宴會的小孩。

  今晚她可以看到公爵了!她也許沒有機會跟他說話,但是她起碼可以在他的餐桌上看到他。

  自從那次在小瀑布旁邊說過話以後,他便一直躲著她;可是,今晚將完全不同了。她站在衣櫃前面,不知道該穿什麼衣服。

  她只是一個女伴,不能穿得太華麗,她不敢穿那些她在倫敦參加舞會的衣服。終於,她挑了一件淺紫色的紗衣,使她看來肌膚更白嫩,纖腰更苗條。

  打扮整齊以後,她站在鏡前自我顧盼,更在內心祈禱公爵會覺得她美麗。

  她跟著老夫人經過長長的走廊,走向首領室,她的心興奮得跳個不停。

  老夫人穿著黑色鑲銀的晚服,戴著巨粒的鑽石項鍊。

  他們先在首領室接見客人。這個房間平日已鮮花不斷,今晚更加意佈置,大大的花瓶插滿康乃馨和百合花,壁爐中燃著熊熊的火焰。

  雖則其他的房間使用油燈,首領室卻點著蠟燭;那是大型的、雕花蠟燭,塔笛卡知道燭光會使人看來分外美麗。

  當她和老夫人走進首領室時,室中空無一人,不過,公爵馬上便進來了。

  塔笛卡從來不曾看過一個穿著夜禮服的男人象他那樣動人。鑲著皺榴的襯衫、綴著銀色鈕扣的外衣,使得他更加神采奕奕。

  他走向她們,執起他母親的手放到唇邊。

  「媽媽,我真高興看見您好起來了。」

  然後,他望向塔笛卡,從他眼裡的表情,她發現她祈求他覺得她美麗的願望並沒有落空。

  她知道他經過一番掙扎才說:

  「歡迎你參加,貝瑞小姐。」

  「謝——謝你。」塔笛卡小聲地說。

  「金侯爵駕到!」僕役長在門口宣佈,老夫人張開兩臂歡迎他。

  「親愛的侯爵,」她叫著。「多高興再見到你呀!」

  侯爵是一個滿頭白髮接近六十歲的人,不過他仍然很英俊;而且,以他的年紀,當然對美女還有興趣的。

  當他被介紹給塔笛卡時,他的態度就明顯地表示自己被她吸引了。

  辛克萊爵士第二個到達,然後是漢伯利將軍和波羅拉伯爵。

  兩名僕役棒著託盤進來,託盤上放著一杯杯的白葡萄酒和雪利酒。塔笛卡被許多人包圍著,大家紛紛稱讚她的美麗,她卻不能自己地一直注視著周旋在賓客間的公爵。她對房裡任何人都不關心,只是癡迷地望著他那張美好的面孔。

  僕役長又在門口宣佈了:

  「克勞利爵土駕到!」

  塔笛卡驚住了,她好象變成了石頭一樣,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克勞利爵土跟老夫人招呼過後,轉身就發現了她。有一會兒,他也是站著不動;然後,他不理會男主人,就走向她。

  「原來你躲在這裡,塔笛卡,」他說。「我真高興!警察找不到你,我卻找到了。」

  「警察?」塔苗卡象耳語般說。

  「當然,難道你不知道你已列在失蹤人口的名單中?要是他們找到你,就會用一種不太光榮的方式送你回家,所以不如由我陪你回去吧!」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她仰臉望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顯得很驚慌。

  她忘記還有別的人在場,她也沒察覺到其他的客人感覺出異狀,現在,大家都靜了下來。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克勞利爵士堅定地說。

  他的唇邊露出一絲冷笑,似乎正在欣賞她的不安。

  「你還沒有成年,塔笛卡,」他繼續說。「法律規定必須由你的監護人照顧。你的父親正在等候你,還有你的繼母——」

  「我不回去。」塔笛卡說,但是她的聲音是顫抖的,克勞利爵土聽得出來。

  「難道你忘了跟我訂婚的事嗎?」他問。「我正在不耐煩地等侯我們的婚禮哩!」

  他的聲音充滿了嘲弄,完全把她當作一頭被捕的無助小獸.

  就象一頭跌落在陷阱中的野獸,她輕叫一聲,轉身拔腳就跑。她離開首領室,奔下樓梯,奔向大廳。

  她不知道該逃到哪裡好,她只知道再次逃離那個她所痛恨的陰險的人。

  大門是開著的,她跑出大門,穿過門前的車道沖出鐵門。她雙手提起裙子,習慣地向右轉,走進小徑。她幾乎是足不著地地飛奔著,到了小河邊,由於整天豪雨,那些踏腳石只露出一點點,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繼續走向守望石。

  這時,又是一陣傾盆大雨,把她淋得全身濕透。她的紗裙不止一次地被樹枝和荊棘鉤到,現在已變成破布一般貼在腿上。她終於艱難地走到了目的地。

  她喘著氣,倒在守望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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