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芭芭拉·卡德蘭 > 逃婚記 | 上頁 下頁
十一


  她一面說著,一面希望這是真的。她有一個不幸的預感,覺得自己被人威脅著。

  克勞利爵士的難於拒抗、過於自信以及不可動搖的決心都使她害伯。

  「我已經很明白地向他表示我討厭他,」她對自己說。「他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追求我的。」

  然而她還是不安,因為她知道自己很怕他。

  「艾倫,恐怕我們要遲到了。」塔笛卡叫著。

  「時間還多著哩!塔笛卡小姐。」艾倫安慰著她。

  一向都是如此:每當塔笛卡沉湎在一本書裡,她就會忘記一切。

  她現在正和艾倫從大英博物館乘坐一部出租馬車回家。她在那裡渡過整個下午,每一秒鐘對她都是一種完全的享受。

  艾倫對靜靜地坐在那裡等她也感到很滿足,她把它當作「休息兩條腿」的時間。

  她不時地打著磕睡,不過卻沒有人注意到,事實上閱覽室幾乎空無一人。

  「你現在對什麼書那麼有興趣?」在馬車中,艾倫這樣問。這時,馬車正緩緩穿過那些寂靜的廣場走向五月花。

  「告訴你吧!」塔笛卡微笑著說。「我正在研究英國。你知道嗎?我們老是住在國外,使得我對自己的國家實在認識太少了。」

  「那是意料中的事。」艾倫回答說。

  「我們到維也納的時候,我曾經為自己對奧國認識太少而感到慚愧,但是當我們離去時,我對它的歷史已知道很多。」塔笛卡繼續說下去。「在羅馬的時候雖然我還很小,但是我也學過意大利話,我甚至想記住那些數不清的教宗次序。現在,該是我去發掘英國的時候啦!」

  她一面說一面大笑起來。

  「我差不多是從頭做起的。今天我是在閱讀關於北歐海盜維京人征服很多國家的歷史,他們一定是個了不起的民族。」

  艾倫喃喃地說了一些同意的話。

  她和塔笛卡都知道她只是一個「忠實的聽眾」而不必回答這一類的話題的。

  「你想像得出他們是多麼強壯、勇敢和富於想像力嗎?」塔笛卡繼續說。「他們的軍隊駕著小舟縱橫北海,甚至遠及愛爾蘭和希伯來。」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多麼希望能夠看到那些戴著有角頭盔、握著盾牌和戰斧,佩著寶劍的維京人首領。他們一定看來又英俊又威武!」

  「我相信他們也帶來了無數的痛苦。」艾倫說。「戰爭從來不會對任何人有好處的。」

  「那是真的,」塔笛卡同意地說。「不過,我讀到維京人的故事時卻非常激動。明天,假使我們有辦法躲開夫人,我還會再來的。」

  「假使她不帶你去參加茶會或者訪問朋友,那你就走運了。」艾倫尖刻地回答。

  每次一談到林治天人,她的聲音也無法不尖銳起來。

  她非常讚賞塔笛卡的母親,而願意替多明尼克爵士做任何事。但是自從林治夫人做了塔笛卡的繼母之後,她便開始處處反對她。

  林治夫人對這個老女僕當然視為眼中釘,口頭上老是說想不用她;但是她知道那樣做不但會引起塔笛卡強烈的反對,就是多明尼克爵士也不同意。

  他還是很懷念前妻的。

  然而,沒有一個繼室願意前妻的鬼魂時常在她的婚姻生活中出現。

  林治夫人不喜歡培笛卡的最主要原因是每當多明尼克爵士望著他的女兒時,她就會想到他死去的妻子。

  她們坐在馬車上時,艾倫不斷地想塔笛卡跟她母親多麼相似。那小小的、挺直的、貴族式的鼻子,線條柔和的嘴唇,美好的鵝蛋臉,還有她那大大的黑眼睛更完全是俄國人的。

  她父親英俊的面貌卻沒有遺傳給她,而事實上,塔笛卡細小的骨鉻以及輕盈的風韻,都使人難以相信她是半個英國人。

  出租馬車停在查爾士街甘六號門前,塔笛卡在馬車夫下來之前已先跳了下去,打開手提袋拿錢給他。

  馬車夫在收錢時把他的高帽子脫下,她甜甜地笑著謝謝他。她在前,艾倫在後,她們走進了屋子。

  「我要直接上樓。」塔笛卡輕輕地說。

  但是,她只踏上第一級樓梯,男管家就從大廳外走進來說:

  「塔笛卡小姐,老爺和夫人在起居室裡,他們吩咐您回來就請您進去。」

  「他們現在在等我?」

  「是的,小姐。」

  塔笛卡很快地瞥了那個老鐘一下,這表示她在晚餐時要遲到了,她的繼母會認為這是一種侮辱。

  不過,現在她除了乖乖聽命以外是無法可施的。她快步跑上樓梯,打開起居室的門,她相信父親和繼母已換好了晚禮服。

  但是,他們還是穿著下午的便服,正站在壁爐前談得很起勁。

  她一走進室中,林治夫人就叫了起來。

  「塔笛卡,我們在等你呀!你到哪裡去了?」

  「等我?」塔笛卡問。

  「是呀!親愛的,告訴你我們是多麼的激動多麼的快樂?你真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子,昨天晚上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塔笛卡不解地望著繼母,她從來沒有這樣愉快過。然後,她把目光投向父親。

  多明尼克爵士也在微笑,他向她伸出手。

  「我的乖女兒,」他一面說一面把她拉近。「我真是說不出這一刻我有多快樂!」

  「對不起!爸爸,」塔笛卡說。「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

  「真的,塔笛卡,我們簡直無法相信,」多明尼克爵士正要開口,林治夫人卻打斷了他。「克勞利爵士剛剛離去,他使得我們兩個變成世界上最快樂的人。」

  塔笛卡非常鎮靜。

  「克勞利爵士?」她問。當她說到他的名字時,不覺一陣心寒。

  她父親的右臂環抱著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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