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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們現在看的只是倫敦最好的一面,」安妮妲說,「至於那些貧民窟、那些龍蛇雜處的地方——聽說就常有不法的事情發生;譬如:吉爾街或一些象吉爾街那樣的地方。」

  「親愛芙琳說,「說起來,你或許不相信,羅馬和巴黎的貧民窟還比倫敦的糟上好幾倍呢!」」

  「啊,那就更糟了!」安妮妲陪歎了一口氣。

  她聽說過好幾所著名的賊窟,小偷、扒手麋集;只要略有一點地位的人,沒有人敢去接近他們。

  除了感到黑社會、惡勢力之可怖外,安妮妲不禁想起,在報上所讀的一段與虐待學徒有關的新聞:那些必須自力更生的窮孩子也夠可憐了,做雇主的欺負他們不說,連政府都沒能善待他們——不知那個廢除兒童掃煙囪的法案怎麼樣了,政府一定不會去為難這些窮孩子吧?

  想到這裡,她又不由得想起公爵。這個人不知道是否關心過這一些事情?然後她又記起,愛芙琳曾斬釘截鐵地說過,他這個人大自私、太自大,除了自己誰也不管!

  他們終於到家了。一進得大廳,安妮妲便問管家:

  「凱柔小姐是不是在樓下?」

  「不,小組,凱柔小姐出去兜風去了。」

  「她不是說要休息嗎?」安妮妲喊了起來,「她是和誰出去的?」

  「和葛林侯爵,小姐。侯爵在你剛出去後便來了。」

  「那麼凱柔小姐真隨他去了?」安妮妲又問。

  「是的,小姐。」

  「那麼雪倫呢?雪倫小姐在哪裡?」

  「她也出去了,小姐。」

  安妮妲覺得很奇怪,怎麼兩個妹妹出去了都沒先向她說一聲呢?

  愛芙琳也覺得奇怪。

  等她們走到僕人聽不見的地方後,她再也忍不住抱怨:

  「太頑皮了!出去前應該來跟我說一聲才對呀,她們都不當我是她們的伴婦了!」

  「哦,她們不是有意的,夫人,那些邀請是在我們出去後才來的,她們大概覺得把這樣的下午浪費在屋內太可惜了!」

  她一面走向臥室,一面竭力保持鎮靜,但是愛芙琳一眼就可以看穿,她的心緒早就亂了!

  「連決絕的信都寫了,侯爵怎麼還背著公爵來找凱柔呢?」

  她實在弄不懂。

  她放不下心,在回到自己臥室後,便立刻趕到凱柔的臥室去看看。

  才一跨進門,她便怔住了。房間裡亂糟槽的:衣服丟得滿床、滿椅皆是;皮箱敞開著放在地板上,衣櫥則半開著。她直覺地迅速望向梳粧檯。

  凱柔的發刷、發梳都不見了,而赫然入目的則是一張薄薄的信紙。安妮妲奔了過去,果然是寫給她的。

  她急急地把它打開:

  親愛的安妮妲姐,我跟侯爵一起走了,因為他需要

  我!不要讓公爵來阻止我們,我們會在蘇格蘭成婚。

  安妮妲一口氣看完,回身便走,直往樓下奔去。

  她叫住正在大廳內工作的僕人,急急地問:

  「公爵閣下在不在?」

  「不在,小姐。主人騎馬去了。」

  「你知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她的聲音激動而高亢,連她自己都可以感覺出來。

  「主人沒有說,小姐……。」僕人睜大了眼望著她。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大門「呀」的一聲開了,看見男僕躬身拉住門的樣子,安妮妲立刻放下了心裡那塊重石:是公爵回來了!他真回來了!

  他自那輛黑色的大馬車上跨下,從容地步上階梯;雪亮的馬靴、裁剪合身的馬裝,更顯得他溫文懦雅。

  安妮妲跑了過去。

  「我有話跟你說!」她壓低了嗓子,但聲音仍然急促,「一件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他俯視著那張蒼白而激動的小臉,然後把帽子、手套;和馬鞭順手遞給了站在身邊的僕人,最後才握著安妮妲的手

  把她拖進了大廳旁的小沙龍裡。

  「什麼事?」他問。

  「凱柔和侯爵私奔了!」

  說著,她便把凱柔留下的字條塞進他的手裡。

  公爵迅速地把它看完。

  「該死!」公爵立刻咒駡起來,「葛林沒有權利這樣做!」

  「我們怎麼辦?」安妮妲可憐兮兮地問。

  「你先留在這裡!」公爵命令她。

  然後他走出了小沙龍,同時順手把門關上。但是安妮妲仍可以聽見他的聲音自門縫中傳過來,他似乎在吩咐什麼,然後僕人各自領命而去。

  她牢牢地盯著那扇門,等著他隨時推門進來。終於他出現了。

  假如不是凱柔的事情太令她操心的話,她想她會享受這一趟馳騁之樂的。

  這一趟車行,要比她搭乘過的任何交通工具都要快多了。安妮妲坐在公爵的旁邊,看著他聚精會神地駕駛,她可以看出,公爵的駕駛技術已經是心手合一了。她對賽馬方面的知識告訴她,這匹良駒在他的驅駛下,已跑出了最佳速度。

  除此之外,她也發現到,公爵的側面特別好看:高聳的騎帽,壓在他的黑髮上,灰色帶斜紋的短外套和擦得雪亮的馬靴,更襯得他雄姿英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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