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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但是愛芙琳還沒完沒了。

  還有帽子、鞋子、襪子、睡袍、手套、陽傘,起碼還有上打的東西準備在下午去買。至少還有手提袋或手網袋必須買,這已成了時尚——因為薄料制的口袋已藏不住,也放不下什麼東西了!

  安妮妲只有任憑愛芙琳去了,她毫無招架的餘力!

  因此,當她們回到布魯倫宮,她想,趁著愛芙琳上樓休息的時候她最好還是去和公爵談一談,看看她們是否已經透支了那筆錢!

  她先隨著愛芙琳登上樓,等她上了床後,便找了個藉口、回到樓下去。她詢問管家公爵是否在家。

  「主人正在書房裡,小姐。」

  「那麼,你去問問他,說我想和他說話。」

  「我這就去替您通報,小姐,主人這時正好沒客。」

  安妮妲隨在他身後向書房走去。昨晚那場最尷尬的戲就是在那兒上演的。

  她知道,此刻的她看起來要和昨晚那個剛抵倫敦、渾身土氣的她,完全不同了。她已大大地改變了:就包廷夫人的眼光來看,她現在的打扮已夠風格、夠雅致,足以在男人堆中燃起一束烽火。

  因為她身材苗條,剛好穿得下套在包廷夫人模特兒身上的那一套衣服;藍色,藍得象風信子一樣,新式的栽合一一高腰小泡袖;衣上的墜飾,要比滑鐵盧之戰前的,複雜而華麗多了。

  店內的人還替她重梳了髮型,這新梳的髮型與以前的迥然不同,她明白,這才是最適合她的。

  這一切今她有了十足的信心;這時,管家已打開了書房門,大聲的替她通報:

  「梅登小姐,主人!」

  公爵正坐在他的扶椅上,讀他的時報。

  安妮妲走進來的時候,他也正好抬起頭來。在他還沒站起身來以前,他的眼光在她身上足足停了幾秒鐘。她想,他在審察她。

  她昂起了下巴,故意做出驕傲的樣子,一面邁步走了過去,一面心裡暗想:這一次絕不能被他那盛氣淩人的態度嚇倒。

  「你要見我?」他問,眼光直盯在她的臉上。

  「我知道閣下最不喜歡被小事打擾。」安妮妲說著,覺得氣息似乎都要閉住了。「但是,我想我還是應該告訴你,林笛夫人和我今天花了很多錢,不過我敢保證還沒有花到項鍊的那個數目。目前,我們還得花下去,而我又不願在閣下這裡負債……。」

  「這事會讓你煩心?」公爵問道。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安妮妲莊嚴地說,「我們妹妹絕不願成為你經濟上地負擔,當那筆錢用得差不多的時候,請你通知我一聲。」

  公爵不置一詞的望著她,過了一會兒,她又說:

  「我不知道該怎樣和林笛夫人說才好,她自己也訂制了一些衣服,卻叫服裝店和其他的商店報帳單送給你!而林笛夫人所有的用度應該由我們自己來負擔才對。」

  「那樣豈不是太闊氣了?」公爵徐徐地開口了,那聲調安妮妲聽來,正是一種嗤鼻的聲音,「就算那項鍊值五鎊,又不是能夠花上一輩子?」

  「應該可以花上兩個月,」安妮妲說,「同時,我希望由我自已來負擔舞會的費用——香檳酒、還有樂隊……」

  「我想我必須先說清楚,」公爵截斷了她的話,「在我自己的家裡招待我自己的客人,不管花費如何,都是我的責任。」

  「可是假如不是為了我們,你根本不需要去招待那些人!」安妮妲想要爭辯。

  「用女人的錢,我可沒有那種習慣!」

  「你犯不著把話說成這樣,」安妮妲銳利地反擊過去,你這樣一說,好象我連建議都錯了似的;但是你和我都很白:你並不希望我們來,我受不了那種利用你的善意來養肥我們自己的感覺。」

  「假如你不同意我處理自家事務的方式,」公爵硬聲封住了她的話,「還有什麼路可走?你是明白的。」

  他的話說得可夠沖了!安妮妲簡直快被氣暈了。

  「我實在搞不懂你為什麼點不透!」她氣急敗壞地說,是我,是我把自己和兩個妹妹硬塞給你……這是無可否認……我們雖然窮,但我們還不願做個看到什麼就一把抓的人!這樣的窮親戚雖然在任何一個家族裡都找得到,但是我看不出我目前有做這等人的要求!」

  「你要這樣想,是你自己的事!」公爵怒聲制止了她,「假如我會讓你左右的話,我就該死了。我認為該怎樣做就怎樣做!而你,只有聽我的!」

  安妮妲注視著他,滿臉通紅,原有的尷尬轉瞬間為激憤所代替。

  「那很好,閣下,」她咽了一口氣,「您的好意我當然會……銘感五內,終生不忘的!」

  她冷冷地把話說完,行了一禮便快步走出了房間,生怕噙在口中,說出就會後悔的話,脫口而出。

  他怎會長出個豬腦袋來?她在嘴裡咒了一聲,卻也同時開始想到,她為這個和他爭也未免太荒謬了。

  他已幫她們做了那麼多事,已不差香檳酒和樂隊那一點點錢了。他那麼有錢,絕不會在乎的!

  她想著想著,突然覺得陷入了一道流沙,遲早,這道流沙會要她沒頂,把她窒死的。

  凱柔和雪倫終於到了。雪倫興奮地向她奔來,一臉爍然的笑容,她一下親著安妮妲,一下又抱著她的手臂,然後又埋怨自己怎麼那樣沒信心:什麼壞結果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她們真能到倫敦來,並且還能在最幸運、最有利的環境中,踏入倫敦社會!

  「公爵的被監護人!舞會!噢,安妮妲,你是怎麼弄成的?」她喊著,兩手又圈上了姊姊的脖子。

  「說句實話,」安妮妲微笑著回答,「我也從沒想到他會同意!可是無論如何,我們還是得自己負擔自己的費用,我把媽媽的項鍊給他了,說好要由我們自己付錢;可是他卻不讓我付這個舞會的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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