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芭芭拉·卡德蘭 > 獵夫記 | 上頁 下頁


  安妮妲笑了起來,「噢,那不公平!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的,卻被你搶先說去了!」

  他也微微地笑了。當安妮妲迅速地坐到餐桌時,他也移到對面高背椅上坐下。那椅子似乎很適合他。

  他除了氣質特殊以外,連舉止及說話方式都與眾不同,他與安妮妲所見過的任何人都不一樣!

  她在旁觀察他:看他指揮僕人的樣子,可見他是個慣於發號施令的人。

  同時她又覺得,他是個難惹的人物,似乎有點兒專制——或許該用「貴族」兩個字來形容他吧!

  他以前可能是個兵土,她這樣猜想著,因為他的種種都令她想起那些戰時來訪她父親的兵土們。

  他們都是一副很有權威的樣子,好象全世界都伏在身前待命——人人都會服從他。

  她一面觀察他,一面暗子忖度著:沒錯,他一定當過兵,和威靈頓是同一型的人物。

  威靈頓——於滑鐵盧大敗拿破崙的將軍,一直就是她所崇拜的人。她曾一再要她父親告訴她,他們隨著將軍在印度打仗的故事,久而久之,她連威靈頓公爵是副什麼樣子都弄明白了。

  「只有威靈頓才能夠贏得那場阿色之戰,」她父親一直都這樣說。「而且也只有威靈頓才能勝得了那場班尼蘇洛戰爭!」

  滑鐵盧之役發生時,正是她父親病重的時候,而安妮妲便必須在每天的報紙裡尋找有關戰事的報導,當她念到報上怎樣讚揚這位鐵血公爵,或者讚揚他指揮這場戰爭的明智時,梅登上校就會興奮得連身上的痛苦都忘記了。

  第一道菜依然是那不可避免的肉湯——在任何一個旅店或甚至任何一個家庭裡都似乎端定了!

  約瑟先嘗了一口,便伸手去拿胡椒瓶子,而安妮姐早已餓得等不及,自然不會去注意口味問題了。

  她一言不發地把整盤湯喝得乾乾淨淨,而直到這時,她才想到坐在對面的約瑟·文土裡。她抬起頭來,發現他正靠在高背椅上,不瞬地望著她,嘴角還帶著一絲微笑。

  「現在該談談你自己了,」他說,「我想,我有點好奇了!」

  安妮妲可不想隨便和陌生人談起自己的私事,雖然她明知,約瑟或多或少都能提供一些與公爵有關的資料。

  她確信眼前這位紳土,可能是個社會名流,甚至很可能就是雪倫常說的某幾個大人物之一。

  她沉思了一會,知道他正等著她答覆,只好勉為其難地答道:

  「我要去倫敦。」

  「到達倫敦後又有什麼打算?」他緊接著問。

  「我要找個男人。」她不假思索地說。

  由於她正全心全意地對付著第二道食物,競沒注意到對方聽到她的話後抬起了眉毛,更沒注意到他眼裡,益感有趣而閃爍的光芒。

  「那一定不難!」他說。

  「我想一定很容易!」安妮妲點了點頭,她口裡還塞著食物。

  記得昨晚她也說過同樣的話。當時凱柔問她:

  「倫敦那麼大,安妮妲,你怎麼找得到他?你又不知道他的地址。」

  「那不難,」她很有信心地說,「倫敦不會有很多公爵,一定會有人知道,並會告訴我他的官邸在哪裡。」

  「差不多所有的貴族,都在他們的房名上冠上自己的名號,」雪倫立刻附和著,「譬如:雷德蒙公爵就住在雷德蒙宮,德貝伯爵就住在德貝宮。」

  「所以布魯倫公爵就住布魯倫官了,」安妮妲接了下去,「我想他大概就住在美浮那一帶吧!」

  「你下了驛車後,最好雇輛馬車再去!」

  「我也那麼想,」安妮姐說「只是貴了點,但又不能不坐,不然我伯會迷路。」

  「當然要坐馬車羅!」雪倫馬上同意,「如果走路去布魯倫宮的話,僕人可能會拒絕通報呢!」

  安妮妲在做這個計劃的時候,這一點確實也曾困擾她。

  假如這個宮殿,一如爸爸所描述的那樣富麗堂皇,那麼公爵自然是被如雲的僕眾所包圍了,她該如何通過這些僕役而晉見到公爵呢?

  這個難題很快就解決了,因為她想到,她是以一個女土的身份去求見他,只要堅持,僕人是沒有理由阻止她的。

  「是什麼原因令你決定去做這樣的——探險?」她的餐友打斷了她的沉思。

  他在說最後兩字之前,顯然停頓了一下,但是安妮妲並不在意,因為她己決定,關於她這一方面的談話只能到此為止。

  她不願意談到凱柔或雪倫,除非她已說服了公爵,有把握把她的兩個妹妹帶進社交圈去,若再繼續談論自己,不就得提到兩個妹妹了嗎?

  「你何不告訴我這次賽馬的情形?我對於馬匹還知道一點,我很想知道誰贏了。」

  她的話並不假,她的確知道每一匹有名的賽馬。

  她父親在世的最後幾年中,深以眼疾為苦,因此安妮姐和她的妹妹們便必須每天為他讀報。

  梅登上校不只訂了早晨郵報,並且還看一種以賽馬和拳擊為主的體育報刊。

  那些對拳賽的報導,或對拳擊師受傷情形的描述,總令安妮妲慘不忍睹,因此她儘量選擇賽馬方面的消息念給她父親聽,而每當她父親心情好的時候,便會告訴她那些馬主的故事,那些人多半是他的舊識。

  因此,她把這個話題處理得非常好,活潑而不失趣味,今約瑟覺得非常奇怪,她竟會知道這麼多!

  「你是不是位馬主,先生?」兩人愉快地談了一陣之後,安妮妲發問。

  「是的!」他點了點頭。

  然後他略為描述了一下他的馬匹,但是卻沒有透露它們的名字。因此安妮妲想,他這一次馬賽很可能輸了,而且敗情慘重,所以才不願提起。

  晚餐結束後,安妮妲嫌飯後酒太濃而謝絕了。約瑟便建議她移到火爐邊烤火。

  「今天賽馬未免太冷了一點,」他說,「這家客棧又大老,到處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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