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芭芭拉·卡德蘭 > 孤女奇緣 | 上頁 下頁
十六


  這些神秘的舉動根本就沒必要,正如當初叫他從孤兒院找個女孩子到蘇格蘭來一樣,全屬不必要。

  但是他知道那會使妲羅更不安,因此他強抑住脾氣,談到其他的事,以打發到旅店之前的這兩哩路程。

  這家旅店雖然破舊,但在妲羅的眼中,費瑞克先生叫來的茶點已是很豐盛的一餐了。

  有熱騰騰剛出爐的乳酪卷餅,和塗滿奶油的燕麥餅。

  「蘇格蘭的茶點都是這樣的嗎?「她問。

  「蘇格蘭的主婦一向以煎餅為拿手本事,」費瑞克先生說,「我為你點了蘇格蘭茶點,原因是,雖然你已不像剛出來時那麼瘦了,可是仍然有待改善。」

  她羞怯的對他一笑,他看到她的雙頰已經沒有深深的凹陷,她眼睛底下的紋路也消失了。

  但是她看上去還是那麼纖弱,費瑞克先生不禁懷疑,到冬天,冰冷的風夾著山上的白雪在城堡四周呼號時,她將如何抵擋得住嚴寒,即使每間屋子都有巨大的壁爐熊熊的燃著,也還擋不住那寒冷。

  「她現在穿的衣服太單薄,還得添些衣服才行。」他決定這是另一件要提醒公爵的事。

  他發覺自己竟像只母雞照顧小雞似的婆婆媽媽,不覺笑出聲來。

  如果他竟議論起僕人衣服不當的問題,公爵一定會以為他發瘋了。身為總管,他有權處理城堡內的家務事,只要他認為對就可以放手去做,但是他如果對妲羅另眼看待,一定會引起其他同仁的強烈憤慨。

  「你在憂慮什麼?」妲羅問。

  費瑞克先生並不驚于妲羅的觀察入微,從旅行一開始他就看出,她不但對他的情緒、感覺摸得一清二楚,連他的思想都能領悟。

  「如果我說我是在憂慮你的事,你該不會受寵若驚吧?」

  「我會感到十分……十分榮幸。」妲羅低聲說。「你對我這麼好。我想世上不會有比你更仁慈的人。我想那正是我害怕會失去你,不敢一人獨立奮鬥的原因。」

  「我會在城堡裡的。」費瑞克先生說。

  但是他知道他這樣說還不夠,她要聽的不是這句話。

  她沉默了半晌,然後說:「公爵大人……他可怕嗎?」

  她停頓一下又說:「當然,我知道我平常不會和他有什麼接觸,但是他把我召入,我到達時一定得會見他。」

  「我想到那時候你就得空記你的蘇格蘭血統了,」費瑞克先生說,「並且告訴你自己,你不怕任何事,任何人。」

  他注意到,他說這話的時候,妲羅本能的伸手去摸掛在胸口的項鍊匣。

  「我會記住那點的,」她說。「而且我要假想我的氏族——不管是什麼氏族——也和馬克雷氏族一樣顯赫。」

  「那才對呀,「費瑞克先生說。

  妲羅回報他燦爛的一笑,她的眼睛露出光彩,她整個臉都煥發起來。

  雖然如此,當他們再度出發時,那微笑消失了,馬車載著他們奔下山谷,穿越大鐵門,朝城堡進發時,她的表情凝重,顯然很緊張。

  當她第一次看到轟立在山上的城堡,高聳入雲的瞭望塔,巍峨的城垛,費瑞克先生聽見她倒抽了一口氣。

  他已見過城堡無數次了,但即使如此,每次同家來,城堡莊嚴壯麗的美,都深深震撼著他的心。

  那是種敬畏虔誠的心情,同時城堡有一種屹立不搖的雄偉氣勢,使得他。雖然他不是馬克雷氏族的人。也領悟到這座城堡對族人而言是庇護與信心的象徵。

  他們似乎覺得,唯有城堡屹立不搖,他們才能生存下去。

  亞克雷城堡象徵著蘇格蘭人引以為榮的一切,以自己為榮,也以流著祖先的血液為榮。

  它的堅定和力量告訴他們,人們為他們的信仰和獻身理想的榮譽而戰死是有代價的。

  馬兒正爬上車道最後一段斜坡。

  車夫舞動鞭子,催促馬兒快快趕到。他有意誇張動作,以顯示他的本事、從倫敦一路趕到城堡,可不是年輕的車夫辦得到的。

  「好大呀……」

  這是妲羅十分鐘來頭一次說話。

  費瑞克先生對她笑笑,車夫一拉韁繩把馬車停住。

  「你慢慢會習慣的,」他說,「記住不管它有多大,這兒是你的家,也是我的。」

  她微微顫抖的回報他一笑。然後馬車門打開了,僕人們都來歡迎費瑞克先生回家。

  他們從妲羅肩上接過斗篷,她和費瑞克先生緩緩登上寬闊的石階。

  她匆匆的打量一下,只見到牆上裝飾著幾隻巨大的麋鹿頭,壁爐旁林立著一些盾甲與劍戟,臺階兩邊的欄杆上懸掛一些旗幟,有些已經相當破舊了。

  然後她只感到她的心在胸腔裡悸動,她的嘴好乾。

  穿著短裙的僕人,在她看來好像兵士一樣,而那個引導他們進去的侍衛長是那麼神氣活現,就算有人告訴她他就是公爵,她也不會見怪。

  他們在旅店歇息時,她乘機會換了一件乾淨衣服。

  費瑞克先生並沒叫她這麼做,他說他們一進城堡,她就可以去換衣服,因此她把替換的衣服放在行李最上層。

  為了更衣,她在旅店就擱了不少時間,她洗淨了風塵僕僕的臉。她想,正如費瑞克先生說的,她已不再像剛從孤見院出來時那樣削瘦、憔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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