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芭芭拉·卡德蘭 > 愛情之光 | 上頁 下頁
三十六


  「我以為你睡死了,」吉蒂對她笑了。「你知道現在十一點鐘了嗎?我從來不知道你醒得這麼晚。」

  「我是不習慣睡得晚的,」塔裡娜昏昏沉沉地說。

  「啊,醒醒吧,」吉蒂請求說。「我有話要跟你講。」

  塔裡娜勉強睜開了眼睛。

  「十一點不算晚啦,」她說。「至少在杜維爾並不算晚。」

  「瞧瞧我們,變得多麼老練羅,」吉蒂逗笑說。「哦,一星期以前,假如我提議睡到十點鐘,你會大吃一驚的。」

  「一星期前,你還沒有慣壞我唄。」

  她坐起來,把枕頭推到背後,穿上吉蒂扔給她的一件馬拉布生絲和軟緞交織的短晨衫。

  「現在要早餐吧,」吉蒂說。「然後我要跟你談談。」

  塔裡娜順從地按了一下床邊的紅色按扭,幾秒鐘後侍者敲門進來。她點完了咖啡和麵包卷以後說道。

  「現在我在注意聽了。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喬克和我走到海邊坐下了,」吉蒂說。「我們談了又談。跟他在一起真是快活極了。可是,似乎我們沒什麼進展。」

  「為什麼?」塔裡娜問。

  「喬克要我去跟父親講,我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那只會使我被送回家或者送去旅遊世界,喬克則會被開除。我建議和他私奔。我們可以去蘇格蘭的格列特納?,虛報年齡,弄張特別結婚證。這可以辦得到。要是不行,我準備還是跟他走,逼父親不得不讓我們結婚。」

  「假如父親不理你呢?」塔裡娜問她。

  「喬克就是那麼說的。但是我告訴他,我們只要等一年,我就滿二十一歲了。」

  「那麼喬克怎樣講呢?」

  「他太守舊,太不靈活了,」吉蒂悻悻地說,「蘇格蘭人就是太固執,他們一旦下定了決心,說什麼也推動不了他們。喬克說他正大光明,沒有什麼可以指責的,他不明白假如父親和伊琳對這事有一點懷疑的話,他們是決不會容許的。」

  「真沒有別的選擇嗎?」塔裡娜問道。

  「再等一年,」吉蒂悲觀地說。

  「也許他是對的,」塔裡娜說。「至少你就有機會再慎重地考慮一下了。」

  「難道現在我還沒考慮成熟嗎?」吉蒂回答說。「問題就在於我沒法說服他。我確實知道我只想嫁給他一個人,什麼也制止不了我嫁給他。」

  「那麼,為什麼不照他提議的辦呢?去告訴你的父親,看看會發生什麼。」

  吉蒂從床上下來朝房門走去。使塔裡娜驚訝的是,她突然打開門朝外邊看了一下,又把門關好。

  「我只是瞧瞧外邊有沒有人偷聽﹒」她說。「塔裡娜,勸你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我怕得要死。」

  「怕什麼呀?」塔裡娜問。

  「怕父親,」吉蒂答,「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喬克。」

  塔裡娜想取笑吉蒂,說她「盡說廢話」,但她控制住了自己。她記起了她是怎樣聽見從秘書的房裡傳來自己說話的聲音的事。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問。

  吉蒂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父親要幹什麼的時候,他是完全冷酷無情的,」她說。「自從母親去世後,我和他在一起住了這麼多年,我完全知道他在許多方面都變了。他變得更冷酷,更專橫,有時我幾乎覺得他相信自己就是上帝。」

  「哦,吉蒂,你太誇張了,」塔裡娜說。

  「但願如此,」吉蒂回答:「有些事總是像他所希望的那樣發生了。他強迫人家照他的意思去幹。有時他賄賂他們,有時他恐嚇他們。我不願意喬克受到恐嚇,更不願意地發生更可怕的事。」

  「吉蒂,你不是在暗示……」塔裡娜用震驚的口氣說。

  吉蒂躲開了她的目光。「我並沒有暗示什麼,」她說。「我只是說我為喬克和我自己擔心。」

  塔裡娜默默不語。

  「幫幫我,塔裡娜,」吉蒂懇求說。

  「怎麼幫法?」塔裡娜問道:「我能幹什麼呢?」

  「我不知道,」吉蒂回答說:「我不知道別人能幫什麼忙,也許你可以和喬克談談,讓他理智一些。」

  「我真的看不出你的建議是理智的,」塔裡娜答道。「假如你沒有得到父親的准許就和他結了婚,那麼你就得撒謊,他會被控告,上法庭,結果婚姻會被宣告無效。假如你和喬克私奔同居,即使他答應你這樣幹,你父親也能根據法律強迫你回到他的身邊。」

  「他一定不願意把事情張揚出去,」吉蒂說。「想想這樣的報紙標題:百萬富翁的女兒和遊艇水手私奔。伊琳害怕報紙會那樣講,永遠不會讓他逼我回來的。」

  「假如你跟他給了婚,報紙也會同樣報導的,」塔裡娜說。「今晚你還要和他見面嗎?」

  吉蒂點點頭。

  「是的。他說大約九點鐘可以下班。我要對伊琳說我頭痛。反正她昨晚也頭痛。」

  「假若她到你房間裡來呢?」

  「如果我掛上一塊『請勿打擾』的牌子﹒她不會進來的,再說,一個人總得冒點險。」吉蒂達觀地說。

  她笑了一下。「昨夜我們下去吃晚飯以前,伊琳給我上了一課,讓我對誇裡爵士表示點好感。你見過他嗎?一個有個大喉結,戴著眼鏡的自命不凡的蠢傢伙。聽說,他是個破落戶,在多塞特有一大片破爛不堪的房產。伊琳給他的母親出了個好主意,她們以為父親的錢和我的嫁妝能幫他們重新發家。」

  「哦,吉蒂,我真不能相信。」塔裡娜說。

  「這完全是真的,」吉蒂答道:「我聽她對誇裡夫人說過:『我的繼女對令郎非常愛慕,她常對我講他是多麼聰明。』」

  「她怎能這樣講呢?」塔裡娜問。

  「只要能達到目的,伊琳什麼都能講,」吉蒂回答說;「凡是對她沒有好處的,她就閉口不提。你還不明白,塔裡娜。你太單純了。人們要得到什麼時,總是不惜千方百計利用自己的權力去得到它。」

  「嗯,我想那樣做沒有錯呀,」塔裡娜說。「爹爹急於想得到什麼時,他總是祈禱。」

  「祈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吉蒂不耐煩地說。「那是依靠比個人力量大得多的力量。可是父親和伊琳以及他們那一類人只信賴他們自己。他們要幹就幹到底——欺詐,哄騙,用他們能使用的任何手段來達到目的。一旦他們下決心想得到什麼,十拿九穩他們是會成功的。」

  「我們要當心,」塔裡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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